只留白袍老者一人独坐在茅草堆上,雪白的长袍如蝴蝶羽翼般随意铺开,不染上半点尘泥。
直到慕心雅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老者才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须,伸手为自己倒满一杯酒,余光扫遍整个破庙,自嘲地笑了一声。
此处已容不下他。
喝完这杯酒,他也该走了。
“姑娘,现在又要去哪啊?”
她们重新坐上马车后,车夫扯着嗓子问道。
幕帘里传出一道沉静的嗓音,“回城里。”
车夫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城里得有多大啊,您倒是说个具体的地儿呀,不然我上哪里找去!”
沉默半晌,先前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宫,可以了吗?”
车夫差点没摔下来,困意顿时全无,甩手一扬马鞭,“哎哎!马上去!”
常言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如果慕心雅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的话,她估计,做梦都会笑醒吧。
金碧辉煌的皇宫,今日的把守格外严格,时不时可见严阵以待的御林军成群走过。
马车隔了老远便停下,车夫探了探脑袋,不可思议地问,“姑娘,你确定你们要来的是这里?”
墨兰再次塞给他一锭元宝,“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否则,小心你项上人头。”
哎呀妈呀,好凶的妇人!
车夫吓了一跳,看她长得端庄儒雅眉清目秀的,没想到居然会说出这等吓人的话。车夫接过银子,灰溜溜地驾着马车走了。
“姑姑好生厉害。”乐菱冲墨兰挤了挤眼。
墨兰并不理她,顺着慕心雅的目光望过去,道出她心中所想,“今日皇宫有什么大事吗?好大的阵势。”
皇上下旨不给娘娘回宫,她们真的能光明正大地进去吗?这岂不是明目张胆地违抗圣旨,驳斥天子颜面?墨兰很是担心。
“过去看看便是。”
慕心雅二话不说,率先走过去,其余两人也立刻跟上她。
面无表情的御林军腰配长剑,手持长戟,正走来走去,看见有三人走来,立马上前拦住,手上长剑一横。
“来者何人?!”
慕心雅看都不看他一眼,眸光淡淡地凝着前方,旁边的墨兰开口道:“这位是瑾妃娘娘,尔等还不快快行礼?”
御林军并不认得瑾妃的相貌,面露狐疑,但面色稍微缓了点,“瑾妃娘娘不是去相府养病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回宫来?”
他说着,对旁边的御林军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不动声色地跑去找来人来验证。
“怎么,本宫不可以回来吗?”站在中央的慕心雅终于出了声,抬眼问他,美丽的脸上一片平静。
御林军被她的美貌惊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惶恐地垂下头去。能有此美貌的女子,绝对不简单,说不定还真的是瑾妃娘娘。
那可万万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人!
很快,周德海便来了。
遥遥一望,他便愣了,惊讶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再一看:没看错啊,真的是瑾妃来了!
尖细的声音远远就传过来,“哎呦!瑾妃娘娘!什么风把您给吹回来了?”
周围的御林军听了,立马全都跪下给瑾妃娘娘行礼赔罪。
遇见“熟人”,慕心雅稍有神色,知道他为何如此惊讶,但偏偏就是不提,客套地笑道:
“周公公近来可好?”
他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回来了!
好好地,没事你回什么宫啊!
偏偏还赶上今个这种日子!
周德海光滑的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但碍于周围人太多不敢发作,干干笑了两声,压低声音紧张地提醒道:
“瑾妃娘娘,您难道忘了,之前老奴去相府宣的圣旨吗?”
自然是指那道将她拒之宫外的圣旨。
墨兰和乐菱面上浮现几分尴尬和担心,慕心雅却面不改色,抿唇一笑,不咸不淡地道:“当然记得。”
记得你还来?!
周德海冷汗流的更急,有些挂不住脸面,“瑾妃娘娘啊,您知道今个儿是什么日子吗?今个可是先皇的祭日,皇上要为先皇举行祭天大典,现如今,所有人都在金銮大殿聚着呢!仪式很马上要开始了,您这时候回来可怎么行啊!”
周德海自问自答,紧张的不得了,尤其是——“娘娘,且不说皇上的圣旨了,今个这种日子,您这一身,实在不适合出现在众人面前啊。”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为难地看着她身上华丽的长裙。
哦?
现在连个太监都来赶她了吗?
慕心雅定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也没有张口说话。薄唇紧抿,眼底笼上一层淡淡的雾气,不知在思索什么。
气氛一时甚是微妙。
墨兰和乐菱不由绞紧了衣角,周德海抬起手背不停地擦着汗,却怎么也擦不干。
仿佛过了很久,她终于开口道:
“本宫明白了,不打扰公公了,公公且去忙吧。”
平淡的声音代表她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啊?”周德海惊讶地张嘴,慕心雅却不再理他,他自知没趣,讪讪地弯身行了个礼,对周围尚还跪着的御林军摆摆手让他们起来,才退后几步,转身进了宫门。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小姐,我们要打道回府吗?”乐菱弱弱地问。
打道回府?
她们凭什么打道回府?
慕心雅突然绽开一抹奇异的笑颜,转身面对她们二人,晃晃脑袋问:“我这一身,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