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景十三年的这个多事之秋伴随着前朝后宫的空前动荡.与人们挥手告别.严寒的逼近.似乎预示着更为艰难的境况.皇后依旧在把持朝政的道路上昂首阔步;晋王则在对抗异己的凄风苦雨中举步维艰.
入冬之后.皇帝的病痛似有沉疴难愈之兆.太医院俨然成为了整个皇宫里最忙碌的部门.王院使更是连续几天几夜.寸步不离地守在昭阳殿内.
观此态势.端璎瑨不得不往更糟糕的方向去联想了.然而.这种“糟糕”.对于他亦或是难得一遇的契机.
第一场雪纷纷扬扬飘落神州大地.但那层蒙蒙的白还不足以覆盖黝黑的土地.同样也掩饰不了某些人蠢蠢欲动的野心.
晋王手持密诏.冒着风雪连夜入宫.行至昭阳殿门外.隐隐望见庭院当中一白一墨两色人影.原來皇帝不只传召了他.也传召了泰王和思过中的太子.
“臣弟见过两位兄长.”端璎瑨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太子并无回答.只是朝他客气地点了点头.
泰王回了一礼.道:“等等五弟.他马上就到.”
敢情连端璎宇也奉诏來觐见.看來皇上真的是要交代一些“极重要”的事情了.端璎瑨隐隐有些紧张.又觉得很兴奋;但是瞟了一眼肃颜而立的太子后.又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失落感.
不多一会儿.锦衣少年的身影由远及近.端璎宇一路跑來.雪花落满了他的肩头.冰晶凝挂于他的眉梢.显王虽年轻.周身却散发出超脱年龄的不凡英气.他正从一个男孩蜕变成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抱歉.各位兄长.臣弟來晚了.”雪天路滑.他來时不小心跌了一跤.因为脚疼走得慢了些.故才迟到了.
“不妨.咱们快进去吧.别让父皇等急了.”太子发话.无人异议.兄弟四人一同步入皇帝寝宫.
“儿臣叩见父皇.”四人于皇帝床榻前齐齐跪成一排.
厚厚的床帐子密不透风.端煜麟隐于其后.皇子们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咳咳咳……”皇帝未语先咳.一连串的咳嗽声在静谧的寝殿内略显刺耳.
“父皇您沒事吧.您想说什么.慢些说.”太子是真正关心皇帝的安康.
“药……先拿朕的药來……咳咳.”端煜麟的咳嗽声不绝于耳.几位皇子相互看看.心里不由得震惊.难道皇上的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不服药甚至连与他们说话的力气都沒有了.
最先反应过來的晋王急斥门口的内监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皇上端药來.”转过头來.他又谄媚地讨好其皇帝來:“父皇莫急.药马上就來.不如让儿臣为您推推背、顺顺气.”
端璎瑨欲掀开帐子一探究竟.不料手还沒碰到床沿就被方达厉声阻止:“王爷不可.陛下的病见不得风.您不能把帐子掀开.”
“对.朕不能受风.有什么话.就隔着床帐说吧.咳咳咳咳……”话毕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末了.一方沾了血迹的巾帕从床帐底部的缝隙递出.
四名皇子无一不注意到了那抹刺眼的鲜红.
“父皇……”太子盯着被方达迅速接过收起的帕子.情不自禁地红了眼圈.他仅是禁足数月.皇上的身体怎么就颓败成这副模样了.
对于皇帝的咳血.晋王既心有戚戚.又暗暗窃喜.病入沉疴.积重难返……命不久矣.
太子的清白一天沒弄清楚.皇上就不会贸然传位于他.那晋王夺嫡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太子禁足期间.皇后和晋王暗里分别剪除了不少太子的党羽.与此同时晋王又迅速培养了一批属于自己的新势力;泰王整日“游手好闲”不问政事.成不了大势;显王虽有凤氏暗中支持.但到底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样比较下來.晋王的优势和胜算还是很大的.
端璎瑨越想越得意.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他恐怕忍不住要笑出声來.他预感自己离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越來越近了.
目前晋王最大的障碍无疑还是太子.虽然屡次遭禁足.但是皇上却从未狠心废黜太子.看來.他得想个办法再将太子“压实”些.至少在皇帝意识还清醒的时候.不能让其翻身.
就在几人心思婉转之际.给皇帝的药准备好了.方达小心翼翼地将床帐挑开一道小口.将药碗送了进去.
“方公公.父皇如此虚弱.你不亲手侍药吗.”端璎宇提出疑问.主子生病.奴才理应喂药.
“回显王殿下.老奴倒是想啊.可是陛下他不许老奴进去.也罢.老奴一进一出.难免又漏进去些许凉风.王院使为皇上特制了一根竹吸管.这样一來也能方便皇上服药.”方达解释道.
不让方达近身.连喝药也到了需要吸管辅助的田地.可见皇帝的病是真严重.端璎瑨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待皇帝喝过药.呼吸才略微平顺一些.咳得也不那么厉害了.总算可以清楚地跟皇子们说话了.只不过依旧给人气若游丝之感.
“朕的身子恐怕是好不了了……”还不等端煜麟说出下半句.几名皇子便争着打断他.
“父皇切不可自暴自弃.您乃真龙天子.遇事逢凶化吉.相信用不了多久.父皇又能康健如初了.”太子的话听上去像是略带奉承的安慰.实则出自真心.
而晋王心中明显不带诚意.脸上却要装出悲痛:“父皇说的哪里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大哥和三弟说得对.父皇您过于悲观了.我大瀚名医遍地.明日儿臣便重金悬赏以招募四海神医.”宫中的太医治不好就请江湖上妙手高人.不怕续不了皇帝的命.
“父皇.儿臣也愿尽绵薄之力.”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