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峰上被暗灰云朵笼罩,天穹下,鹅毛大雪纷纷散洒,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白雪,从山上往下,波浪起伏,宛如一匹白绢。【..】
天色渐暗,群山寂寥,峰头雪中大树枝桠上,挂着一盏气死风灯,散发出一圈圈黄晕光芒。
风来,灯摇晃,光影如涟漪,时散时聚,映衬着二人,面色不定,似是藏在灰暗中,默默打量着对方。
相谈数个时辰,宁舟与施诚相谈甚欢,各有所得,不过他却觉施诚来历有疑,不似施诚自己所说的那般。
宁舟稍微留上了心,把此人记在心里。
气氛却是闲适,两人清谈,有酒相伴,座前还有一只铜炉锅,锅下有火,火上有食,味道甚美。
这一锅美食,非是宁舟二人所做,锅旁站着一只一尺来长的松鼠,肚腹毛白,脊背灰黄,面容甚是清秀,眼睛闪闪发光,尾巴一直翘到头上,直竖着身子坐着,眼珠子盯着锅中,时不时拨弄炭火,亦或添加作料,又有添加食材,很是忙碌。
好在松鼠四肢轻快,机灵矫捷,这些都难不住它,宁舟看着松鼠,略有莞尔,显出笑意来,“这鼠不错,竟会烹制食物,想也是用了心的。”
听了夸赞,松鼠眼睛微眯,露出两只长板牙,似是在滋滋偷着乐。
施诚伸了伸腰,含笑道:“这鼠为我早年游历时偶遇,念它有几分聪慧,便将它带在身边,后来便有了些微道行,通了灵智,也不知在何处学了讨好人的法子,练得一手好厨艺,说来,我这些年口舌都被它养刁了,渐渐也离不开它了。”这时语声稍顿,又微叹道:“可惜它资质浅薄,道途难以进境,待它寿数一终,那时……唉!”
松鼠眼珠一动,前爪摇晃,依偎着施诚,就此可见,两者之间感情极好。
宁舟仔细看去,果见松鼠身上有一丝道气流转,极为细微,若不细加查辨,绝难看出,收回目光,笑着,“施师兄倒是有好福缘,有这一鼠在手,也可解修行艰苦的寂寥。”
施诚呵呵一笑,将松鼠捧在掌心,抚摸其一身绒毛,显然极为欢喜这松鼠,随后又将它放下,苦笑道:“师兄莫笑我了,道求诸己,假托他物寄念神思,已是落了下乘。”
宁舟微笑,“不然,道途固然求己身,也有求于天地间,此鼠使道友暂借神思,摆脱之日,便是师兄腾飞之时。”
施诚眼睛一亮,赞服道:“师兄果然深研经义,道理通达,施某受教了。”
宁舟微一摆手,笑而不言。
又说了一会儿,施诚起身作别,宁舟起身相送,望其去后,身形伫立灯下,久久不言,心里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接下来宁舟每日便在此峰清修,等待数天后扫杀沸烟波余孽。
这段时日内,施诚每日都来与他谈玄,那松鼠也变着花样的做些美食,妥实满足了宁舟口腹。
这日,天际微微泛白,红日喷薄欲出,施诚从居处走出,择了一地,悄然而行,橫瀑潭附近白雪皑皑,他行走其上,不带丝毫烟火气。
雪花飘飘,踩着积雪吱吱声中,到了橫瀑潭最外延一座峰上,抬头一望,峰上有一座白玉晶宫,比雪更白,泽泽生辉。
上了峰上,有道人静立,目望远方,似是早已等候在此。
施诚走上去,“戚师兄。”
戚怀忱收回目光,定定望着对方,语声有些冷冽,“事办成了?”
施诚摘去面上面具,显露出一张脸来,面相与屈少彬一般无二,他将手一伸,拎出一只松鼠,“这段时日内,我与宁舟借机攀谈,此鼠已收摄对方足够气息,只需做法,就可坏了宁舟。”
戚怀忱一听,状极开心,压低声音一笑,指了指松鼠,“这鼠真有此威?”
“戮心鼠,又岂是虚妄。”屈少彬傲然一笑,继而皱眉道:“戚师兄,你可想好了?”
戚怀忱双眉一耸,挂上了一层寒霜,“我已说过,势杀宁舟。”
“那好。”屈少彬知对方意志已定,难以更改,微叹一声,道:“办完此事,你我再无瓜葛,否则……”他眼睛一咪,略带寒意,“休怪屈某不讲情面,一拍两散。”
戚怀忱何曾听过这威胁,心头一怒,暗生恼意,望了望对方,脸上却是平静道:“自不会再麻烦你,放心便是。”
这话不管真假,听罢后心里放松了些许,屈少彬道:“事不宜迟,这便入室做法。”
“甚好。”戚怀忱稍退一步,开了门户,“有劳了。”
屈少彬吸了口气,也不犹豫,大跨步入了门户。
晶宫不大,两进三间,摆设却是豪奢,此宫并无出奇之处,为戚怀忱平日歇息之所,不用时收于怀中,用时可有变化,凭空变成一宫,随意停驻。
宫中正室,中间有一法盘,盘底水平,盛有墨水,团团幽幽,望去令人心悸。
屈少彬将戮心鼠摆在坛上,拿出两支一尺长针,色分不同,一红一黑。
他取针在手,目光在戮心鼠上打量着,似是在思索何处下针,那戮心鼠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似是恳求,屈少彬把心一狠,长吐一口气,将红针插往眉心处,而后用黑针插在戮心鼠心肺间。
红针连接法盘,黑针悬于空处,片刻后,自黑针中渗出一丝丝鲜红血液,血液中有金光浮动。
血流入盘中,与墨水相合,逐渐变幻,渐成人貌。
戚怀忱见状,立时一喜,那人貌与宁舟别无二致,墨影心肺处,与红针相连。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