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爷出门时,仅仅带了一名长随,却是顾及木成林刚刚跋涉回来,体恤叫他歇息去了。此刻想来,却是正好,这长随面生,进去打探消息却是合适。木老爷想到这里,便招手叫长随过来,对他附耳嘱咐一番。
那长随应了一声,便抬脚进去了。木老爷退后两步,在街边站着,仰头瞧着头顶上的夜幕。面色沉沉,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约莫一盏茶后,那长随出来了:“老爷,问出来了。”
“说。”木老爷转过身,看向长随问道。
那长随便答了起来:“闲云坊的小伙计道,那样式名叫‘曲裾’,才刚上来没几日。听他们说,不日还要上来更多同款的不同式样。”
木老爷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莫非,他竟被一个丫头片子给骗了!
回到木家,木老爷传唤了木成林,问道:“秦记布坊与闲云坊有什么干系?”
此事,要么是秦记布坊与闲云坊有干系,要么是木如眉从闲云坊偷了图纸,偏来雍京叫木老爷入套。
思来想去,木老爷觉得后者不大可能,他与木如眉又没有仇,木如眉为何如此坑害他?可是,前者似乎也不可能。闲云坊是什么样的地位,何至于把秦记布坊看在眼里?
听到木老爷的问话,木成林敏感地察觉出木老爷心情不好,他谨慎又谨慎地回忆着在青阳镇上打听的消息,答道:“奴才打听到,秦记布坊同闲云坊发生过争执,原是秦记布坊拿了衣裳在闲云坊代卖,偏偏被闲云坊给占有了。遣挤坏亩家为此当众羞辱闲云坊的掌柜,两方撕破脸皮。可是不知为何,不久后两方又和好了。?
木老爷皱了皱眉,脸色愈发难看了。事情,并不像木如眉说的那样,秦记布坊仗势欺人,压榨得绿荫阁做不下去。毕竟,闲云坊再能耐,到底不敢打压到绿荫阁的头上来。
“可曾打听到,秦记布坊与闲云坊,和好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木老爷又问道。
“不曾。”木成林苦笑道。他在青阳镇上的时日毕竟短,所打听到的也只是表面的东西,问得深了便答不上来了。
第二日,木老爷命人叫来木如眉与薛程仁。
听闻木老爷的下人来唤,木如眉还以为木掌柜的大仇终于报了。她心情激动,与薛程仁一起来到木家,进门便对木老爷跪下:“木如眉见过木老爷,感谢木老爷为家父报了仇。”
闻言,站在木老爷身边的木成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哪只耳朵听见,木老爷为木大山报仇了?
只听木老爷的声音有些冷淡,却是不耐烦与木如眉打弯弯绕,直接问道:“我且问你,秦记布坊与闲云坊是什么关系?”
木如眉愣了一下,有些犹豫:“老爷问的是?”
“哼,你还要隐瞒什么?”木老爷冷冷地道。
这声音如冰锥打落在木如眉的身上,让她一下子懵了。到底发生什么事,让木老爷问出这样的话,且语气如此冷淡?莫非,秦记布坊让木老爷吃瘪了?不可能吧,秦记布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店铺啊?
难道秦记布坊那小小店面,木老爷竟然没有一击搞掉?一时间,木如眉的脑中闪过几种思索。她怀疑的眼神太明显,竟然让木老爷看见了,因此脸色更加难看:“来人!把这不知礼数的丫头拖下去,掌嘴二十!”
“老爷?”木如眉回过神来,不由得惊叫一声,满眼不可置信。
外头很快涌进来两名下人,扭住木如眉的手臂,便把她拖了下去。
“老爷若问如眉什么,如眉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老爷不要打如眉!”木如眉急了,她可是女子,怎么能叫两个奴才打了?便踢着双脚,不肯随两名下人离去。
薛程仁也在旁边求情:“老爷,不知眉儿犯了什么错,老爷要打他?恳请老爷看在眉儿年轻不知事的份上,饶过她吧?”
无奈木老爷恼木如眉使他昨天丢尽颜面,便只是冷哼一声:“还不把人拖下去?”
声音冷森,令薛程仁浑身打了个颤,再也不敢求情了。
木如眉仿佛被堵住了嘴,外面竹板打在皮肤上的声音规律响起,却始终没听见木如眉喊叫。薛程仁跪在地上,等得心焦,暗暗猜想,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木老爷今日大怒?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终于等到木如眉被架回来。双颊已经红肿不已,而且目中又恼又惧,回来后只是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说吧。”木老爷淡淡地道。
木如眉咬了咬唇,压下屈辱与不甘,低头答道:“秦记布坊先头跟闲云坊发生过嫌隙,但是后来又和好了。闲云坊甚至停了成衣业务,闲云坊的掌柜常常跑到秦记布坊帮忙。”
木老爷听闻,直是拍桌恼道:“这种事情,之前为何不告诉我?”
闲云坊的掌柜都跑到秦记布坊帮忙去了,还有什么解释吗?两家分明是合作了!
“你,你,蠢妇,老爷的脸都叫你给丢尽了!”木老爷想起昨日,潘老爷眼中的冷笑与讥讽,直是怒火中烧。
本来以为,有了木如眉给的衣裳样式,不论是如今就准备推广起来,还是明年三月份在四国来朝时推出,总能大赚一笔。谁知,这东西早就是别人的!
若是秦记布坊的还好,小小秦记,捏死如蚂蚁一般。可是闲云坊,是好招惹的吗?昨晚那小伙计分明说,过几日还有新的样式上来,想必此款样式的推广,早已在柳闲云的计划之内。别人敢学,是准备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