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从小巷追出,继续开枪,黄包车转弯跑动,同时汽车也启动了。
就在这一瞬间,李玉堂一眼看见车里的“孙文”,他惊愕地发现那是儿子重光的眼睛!李重光也看见了汽车内父亲的身影!李玉堂疯了似地摇下窗户,黄包车车棚的帘布却放了下来,黄包车和汽车已经擦肩而过。
李玉堂探出头,久久地望着黄包车远去的背影,他希望刚才那只是自己的幻觉。跑动的黄包车内,李重光从车棚缝隙间,久久地望着父亲的身影,眼里有深沉的痛。这一刻,他是不孝的儿子,是个罪人。
“那辆汽车怎么回事?谁让它进来的!”铁山咆哮着,但顾不得那么多了,又赶紧用望远镜盯住黄包车,大喝道:“封死黄包车,决不能让它离开皇后大道!”
英国汽车驶进乔治剧院内院门,还没停稳,李玉堂已经从车上跳下来。几个身影匆匆走来,是秦少白和方红,他们身后还有个中年人——是孙文,不是李重光!
“重光呢?”李玉堂焦急地看向秦少白。
秦少白加快脚步,却不敢直视李玉堂的眼睛,他的举动打碎了李玉堂最后的希望。
一瞬间,李玉堂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你们上车!”他倏地转过身,快步跑向院门,跑向街道。
阿四还在拼命跑,后面传来枪声,最后两个学生护卫也中枪倒地,子弹打在黄包车的车架上。
钟楼!钟楼就在前面,但钟楼下赫然出现四五个端着长枪的清廷杀手,阿四眼睛一闭,横下心来,冲!
李玉堂发疯一般跑在街道上,望着远处那辆黄包车,锥心大叫,“重光!重光!”
他跑不动了,扶着路边的墙剧烈地咳嗽喘气,回头一看,那辆英国汽车已经驶远,不远处,秦少白向自己跑来。
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李玉堂又迈开大步跑起来,一边跑一边疯狂大喊,“他不是孙文,黄包车里不是孙文!”
秦少白也在大喊,“他不是孙文!”
没有人能听见他们的喊声,步枪已经瞄准,杀手们一个个眼神阴鸷。
阿四拉着黄包车撞向不远处的枪口,忽然,一根长长的大木板,被几个埋伏好的短衫革命党人抬着,撞向众杀手的后脑!众杀手被撞,枪声乱响一气。
阿四一直闭着眼猛跑,再睁眼,只见前面一片空旷,竟然闯过去了!
眼看阿四闯过最后一关,前面再无杀手,李玉堂眼里只剩下那辆黄包车,赶上那辆车,他就能见到自己的儿子!
望远镜里,黄包车已冲过皇后大道警戒线,杀手们不敢再开枪,徒步追赶。
“废物!”铁山扔下望远镜,三步两步踏上钟楼螺旋形的楼梯,冲到了钟楼的最高处,用长长的火枪瞄准马路上还在飞跑的黄包车,瞄准,又犹豫一下,放下火枪,伸手叫道:“给我!”
铁山将锋利的铁箭头搭上弓,眼睛眯了起来,马步挽弓,不疾不徐射出铁箭!
李玉堂眼睁睁地看着一支巨箭射向远处的黄包车,奋力高喊,“他不是孙……”
与此同时,“嘭”地一声,黄包车猛地一震!仍在奔跑的阿四回头,“先生!怎么回事?”
无人回应,阿四不敢放松,继续狂奔。
黄包车越跑越远,在李玉堂眼中,越来越模糊,他颓然晕倒在秦少白的怀里。
几百米外,阿四问道:“过了钟楼了,往哪跑?”
无人回应。
铁山清晰地看见超长的铁箭稳稳地插进黄包车厢内,微微一笑。
铁刚跑上来,气喘吁吁道:“大人,刚才那辆汽车在剧院门口停了一下,又走了!”
铁山大惊,“快截住它!”
“但那是英国商会会长的车……”
“就是港督的车也要截住!”
铁山望向远处,汽车不见了,那辆黄包车也快不见了,他恨恨地道:“中了他们声东击西之计了!把那个车夫给我抓来!”
阿四把车拉进小巷,停下车,拉起车帘,只见李重光靠在车座上,一支铁箭头从胸腹间露出,雪白的中山服上浸着血。
阿四吓疯了,“你……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去医院!”
他放下车帘,架起车杠就跑,跑出两步,看见外面大街上有密探四处张望,显然是在找他们,急忙小心地缩回,掉头从小巷避开密探。
小路僻静无人,周围是废弃的民房与仓库,阿四的两脚如同灌了铅,完全跑不动了,可还是机械地迈动,终于,他扑倒在地,只剩下一点喘息之力。
黄包车内,李重光发出微弱的声音。
阿四撑着爬起来,“医院……就快到了,前面……”
血顺着车座流下来,不停地滴在地上,阿四掀起帘子,李重光的脸色煞白,气若游丝,嘴角蠕动,似乎在说什么。
阿四看着他,一阵难过,“你再坚持一会儿,医院就到了……”
李重光的手指摇了一下,嘴角动了动。
“你说什么?”阿四扶起李重光,李重光气若游丝,不断喃喃说着什么,阿四凑近,终于听清了,他叫的是“爹”。
“爹……”阿四重复着,“爹……怎么样?”
李重光忽然喷出一口鲜血。
阿四惊叫道:“哎,你别死,你不能死!去医院,我们去医院……你还没给我钱呢!”
阿四放下李重光,架起车杠要跑,又不放心地回来扶起他,“车钱!70块!你知道吗?你答应过!”
“爹……”李重光吃力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