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山一边倒酒一边道，“当初决定赎买制造局股份时，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有人让我拿祖产来换前程，我肯定不干，而且会觉得受了侮辱，因为前程应该靠我的能力来博取。所以，你那时就对我不满……”他伸手阻止李重甲解释，“阿四去而复返，不卖股份，你默不作声，我是能理解的，这件事错在我，我向你赔礼。”
铁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重甲默默喝了自己的酒。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撸你的职？表面看，是我输给了区巡抚，老羞成怒，拿你出气。实际上，制造局不管归谁，都不得不开工了，撸你的职我是自断臂膀。但我就是要自断臂膀，要你误会我，因为只有这样，让你吃些苦头，才能逼出你的能耐来，也才能打破僵局。”
李重甲听着，不置可否。
“你一个人，更不敢跟区巡抚作对，只能利用你那个三叔来赶走阿四，可弄巧成拙，家产反倒成了阿四的。这才是你的最低谷，一无所有，一无所凭。就在这时候，你走出了最漂亮的一步棋，伏低做小，取信阿四，不惜跟我作对，这样，你就能重获区巡抚的信任！更关键的是，只要取得了区老儿的信任，革命党就会找上门来，向你投怀送抱！一手攀住区巡抚，一手抓住革命党，才能借以自重。”
李重甲的心事全被说中，但一无表情。
“怎么样，跟秦少白聊得不错吧？” 铁山端起酒杯。
“大人，重甲听不懂。”
铁山眼神犀利，“如果你听不懂，为什么来赴我的约？”
李重甲很淡然，“大人于我有提携之恩，我应当赴约。”
铁山笑道：“重甲， 此处再无别人。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望你坦诚相见。”
铁山把酒干了，看着李重甲。
二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