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白没说话,摆摆手叫于镇伟坐下,望向李重甲,“重甲同志,请密切注意铁山方面的动向,有任何情况,随时报告!”
“是!”李重甲起立,大声应道。
“看家护院”的,此时正奔来火神庙,书房里,铁山正细细读着一个手本。
“姐夫!”门外传来亲热的一声。
铁山将手本收好,脸上浮出笑容。阿四兴冲冲进来,“姐夫,您找我?”
铁山起身招呼他坐下,“最近如何?”
“好的很。”
铁山微笑着,“家里头不大太平?”
阿四有些不好意思,“姐夫都知道了,女人嘛,隔三差五总要闹一闹。不碍事。”
“听说竟要离家出走?”
“拖着个疯爹,她往哪儿走?不瞒姐夫说,疯老头如今竟是离不了我这个女婿!”
铁山微笑,“昆臣虽吃了大亏,有你这个女婿,也算有福。”
阿四点头,“那还得感谢姐夫大恩大德,放他回来。”
铁山一笑,“说正事吧,我料乱党不会放弃从制造局占便宜,有什么动向没有?”
“是有两家公司,一个法国,一个比利时,查了一下,跟革命党没什么瓜葛,可我总觉得他们有那么点不对劲,就没搭理。”
“我相信你的直觉。”
“那我就彻底回了他们,哪儿凉快哪待着去。”
“卖给他们,要多少给多少。”
阿四一愣,“姐夫,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琢磨呢?”
阿四摇摇头,“猜不透。”
铁山脸上带着莫测的微笑,“猜不透,就慢慢猜。先照我的话做。”
“……成!”阿四挠着头,一脸疑惑。
“报效国家,做忠臣良将,一要忠,再就要有脑子,”铁山殷望着阿四,“重光啊,这是我给你出的考题,好好琢磨,明天要你的答案!”
夜晚,书房密室里,区巡抚闭目苦思。阿四紧张地盯着他。
“革命党的起义计划,落在铁山手里了。”区巡抚张开眼,肯定地,“李重甲这小子还真行!”
阿四吃了一惊,可更迷惑了,“您怎么知道的?这两件事没关系啊?铁山既知道革命党要起义,反倒给他们输送弹药?”
“不可教也!”区巡抚摇着头,“口袋已经布好,就怕秦少白他们不钻,怎么办?给点好处!”
阿四恍然大悟,“我的老天啊,太聪明了!不,太阴险了!”
区巡抚叹息,“再不揭露李重甲,革命党这回就大难临头了。”
阿四慌了,“爹,怎么办?要不,赶紧通知秦少白吧?”
“谁信你这个无耻叛徒?”区巡抚白他一眼,“拿不到证据,白费劲!”
阿四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区巡抚想了想,点点他,“先把铁山的考卷交了,他会更赏识你,信任你。再找机会拿证据!
交考卷可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在有人早就知道出题结果的时候,几日后,阿四按照惯例来火神庙里,进到铁山书房,一推门便暗吃一惊。
李重甲在!
李重甲起身,“重光!”
“两兄弟都来了,好!”铁山坐在书桌后,笑着问阿四,“怎么样,琢磨出门道了吗?”
阿四望一眼李重甲,沉吟不语。
“不碍事,重甲是自己人,他在乱党那边——是卧底。”铁山直截了当。
尽管早已知道,这话听来还是惊心动魄。这份惊讶,却正合此时的情景,是最恰当的反应。
阿四不自觉地望向李重甲。李重甲矜持地一笑,什么也没说。
“这道题可不易,整琢磨了一宿!”阿四不再犹豫,侃侃而谈,“乱党要武器干嘛?造反呗!断他们的武器,是不想让他们动,故意漏给他们,那就是要他们动了!姐夫既这么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设好了套,就怕他们不钻!可您怎么能有这么大把握?那也只有一种可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怎么干?对不对,姐夫?”
铁山哈哈大笑,“孺子可教!重光,我没看错,你还真是这块料!”
“其实我前半夜就想通了,可就是不敢相信,秦少白何其精明,革命党多鬼啊,怎么可能把起义的机密泄露出去?”阿四望一眼李重甲,“这会儿算是全明白了。”
李重甲垂目不语。
“不要瞎猜!”铁山沉下脸,“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阿四正色道,“是!”
“你先去吧。”铁山又温和起来,“稳妥一点,要确保他们拿到武器!”
“姐夫放心。”阿四答应着退出。
屋里静下来。铁山望着李重甲,李重甲沉默不语。
铁山笑道,“当面露了你的底,是不是有意见?”
“那倒没有。”李重甲淡然一笑,“一来他早就疑我,二来,革命党那头,也没人信他。”
“你的手段何其凌厉!仙客来客栈,杀小丁嫁祸给他,只这一手,铁某也自愧不如啊!”铁山脸上表情莫测。
“我与大哥所为,乃殊途同归。”
“结果一样,可存的心,不一样。”铁山盯着李重甲。
李重甲不动声色,“重甲不懂大人意思。”
铁山平静道:“我要的是他归顺朝廷;你要的,是他的命!”
李重甲站起身来,“难道大人真信他归顺了大人?”
“重甲,这正是我要告诫你的!”铁山怫然不悦,“你和阿四,都是念慈的弟弟。咱们关起门来是一家人,出了门都是大清的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