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有个说法,叫做知识越多越反动。如果将这句话从侧面理解,那就是随着群体的知识层次越来越广阔,对于某些政治理论的质疑程度也就越高。某些统治阶级为掩饰其政治理论的先天不足,便会主动地采取愚民政策。但这种政策对于优秀的知识分子来说,显然是不起作用的,于是他们便成为政治斗争中,最先牺牲的牺牲品。
牺牲一个民族的知识群体,也就等同于阉割了这个民族的发展动力。
许忠义很明显感觉到老杨是在愤怒,所以一紧张,就把后面的话给吞了回去。“店小二”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比较出类拔萃的,既然你不爱听,那我干嘛要得罪你呢?只有你好、我好,这才能大家好嘛!由此他认为:不管是国民党也好,共产党也罢,谁都是喜欢听好话的。耿直讨人嫌,顺情说好话,这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
“店小二”乖乖闭上了嘴巴,老杨也暗暗松了口气。孺子可教,你只要能管住自己这张嘴,党内斗争就找不到你头上。因此他对许忠义将来的政治前景,也是充满了信心。
“接下来该怎么办?革命群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不是宪兵出面,我的米行、煤场也全都得遭殃。”老许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就不要理会了,让他们去抢吧。”根据眼下形式,老杨给“店小二”出了个主意,“反正这些铺子迟早都要归人民所有,赶早不赶晚。再说他们抢得越凶,国民党政府就越着急,一旦祸及其它商铺,为了稳定局面,不用你出手,国民党就会替你制止了。”
也就是说,要把人民群众和许忠义的矛盾,成功转嫁成老百姓和国民党之间的矛盾。这样一来,齐公子也就是在鼓动老百姓去对抗国民政府了。
要不怎么说,老杨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地工呢?跟他玩群众运动,齐公子还嫩得很。
“这主意不错,那往后呢?”一挑大拇哥,老许兴致勃勃地问道。
“沈阳政局一乱,就有利于我们开展工作,同时也会给解放沈阳创造出有利的时机。”
“可齐公子该怎么对付呢?”
“齐……不是,我说老许,你怎么一点主意都没有啊?这不是在变相让我跟齐公子对抗么?”老杨气坏了,心说你“店小二”到挺会省事?把我给推到风口浪尖上,自己跑一边去躲清闲……哼哼!门也没有。
“嗨!瞧您这话说的,咱不是对党的工作不了解么?所以想帮你也没法帮啊?老杨啊,这做领导的可得体谅下属难处,不然工作还怎么开展哪?对不对?”
“咱们俩谁是领导啊?”杨克成一点桌面,气急败坏地说道,“中央有过指示,叫我全力配合你工作。既然连我都要配合你,那我能算是领导么?所以就算是要体谅,那也是你体谅我!”
本末倒置了不是?
“可有你这么跟领导说话的么?”老许也不干了。在国民党里,讲究个官大一级压死人,也不知道在共产党里,这规矩还能不能适用?不管了,先用上再说吧!
没想到这一用,效果还是蛮不错的。老杨一听他这话,当即便目瞪口呆无言以对了。
“哦!还好,共产党也讲究这个……”暗暗松了口气,老许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落了地。“杨克成同志,对革命工作不能挑三拣四,毛主席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怕别人批评指出。不管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指出都行。只要你说得对,我们就改正。’你瞧瞧他老人家的觉悟,再瞧瞧自己,不觉得惭愧么?同志啊!共产党员干工作,是不能挑三拣四地!”
老杨没吭声,心说你“店小二”不就会背一篇《为人民服务》么?还要半部《论语》治天下是怎么着?主席的那篇《学习白求恩》,你怎就不好好学学呢?“不少的人对工作不负责任,拈轻怕重,把重担子推给人家,自己挑轻的。一事当前,先替自己打算,然后再替别人打算。”老许,你就是这种人哪!赶紧脱离低级趣味吧!
要论起对主席著作的了解,许忠义根本不是老杨对手。可要论起使坏,几个老杨加在一起,也对付不了一个“店小二”。两个人经过一番激烈地争论,最后老杨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会答应“店小二”,准备去出面对付齐公子了?“哎?我怎么答应他了?这不对啊?我原本是要坚决反对的!”
他能不答应么?“店小二”给他设了个“局”,不管你答不答应,都得按照他的路数去走。
在这个“局”中,“店小二”着重指出:要照齐公子这么折腾下去,就算国民党能平息事态,沈阳城的损失也一定是相当严重。到那时,即使我方能够接收沈阳,可接收的也是乱摊子,你总不希望沈阳城变成烂摊子吧?这样上级会批评我们工作没做好的。
用上级的上级压老杨,最后杨克成是举双手投降了。“店小二”暗暗得意:“跟我耍领导派头?呵呵!别忘了我在国民党也是领导。”但这个得意还未持续多久,廖文韬便送来了一份紧急情报,将这刚刚和谐下来的气氛给再次打破了。
“塔山那边打起来了……”念完情报后,老杨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国民党十余万大军组成‘东进兵团’,对我4纵驻守的塔山发动了猛烈攻击。形式危急,不容乐观啊……”
“哎?”老许一愣,急切地问道,“你刚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