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分,诈唬一宿的宪兵和青年军总算是出动了。对于他们的拖沓行为,齐公子很是不满了,可也没办法,谁叫国军不习惯夜战?既然是请他们来帮忙,那就要按照他们的规矩来,否则老子不伺候,你自己看着办吧!
结果折腾了一天,经过地毯式搜寻后,居然是一无所获,甭说抓到许忠义,就连一个鬼影子也没看见。由此,宪兵们的不满情绪便再次高涨,对齐公子的指责,那就更加五花八门了。
有的说这些“统字辈”的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有的埋怨他们是巧使唤人——光叫干活也不给点工钱。总之是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让你听见后能呕出三升血来。
赵致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倘若再说上那么几分钟,她都有可能跟炸弹一样,“砰”的一声爆开。相比之下,齐公子还算好些,他默默蹲在水沟旁,望着水面的涟漪,不停地发着呆。赵致明白,这是齐公子在考虑问题,每每遇到无法突破的难题时,他都会像这样不吃不喝,不说不笑。
又过了许久,长叹一声过后,齐公子慢慢站起身,他把赵致招到近前,低声说道:“这是我的错,忽视了铁西还有我们搜不到的地方。”
“什么地方?”
“警署、政府机关等要害部门。你要知道,这些地方从外表看,应该是万无一失,不会有什么纰漏,但实际呢?‘店小二’会不会钻我们的空子?唉!灯下黑,灯下黑啊……”回头看看那些丘八,齐公子再次叹了口气,“还是我们自己干吧,我不想挡人前程,所以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别麻烦他们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一阵淡淡的忧愁席卷而来,那落寞的脸庞上,流露出无限地沧桑。
铁西警署……
许忠义悠闲地躺在床上,一边享受着顾美人的捶腿服务,一边聆听着老杨那口干舌燥的读报声。
据老杨分析,这两天来,国军“东进兵团”对塔山发动连续进攻,可一无斩获,最后均以失败而告终。葫芦岛与锦州之间的战略要地塔山,依然在我军的掌控之下。
“哎对了,什么时候攻打锦州?”老许不经意地问了句。
“这个……我也不知道,要看东野是怎么布置了。”
“锦州一拿下来,那就大局已定,剩下的也就是收拾廖耀湘和进攻沈阳了。”
老许说得很肯定,弄得老杨一个劲地瞧他,好像是看到了外星人。
“你干嘛这么看我?”许忠义不解地问道。
“老许啊?你咋对自己的推断这么自信呢?你是东野首长啊?”
“嗨!这还用犹豫吗?你想想,我军拿下锦州后,下一个目标还能是哪?锦西?葫芦岛?呵呵!别开玩笑了,那里地势狭长,根本不利于大兵团展开作战。另外,葫芦岛的敌人是很有个性的,打不过,他们不会跑么?从海上跑到华北、华东,咱又没海军,你拦得住么?可廖耀湘和沈阳就不同了,你叫他们往哪跑?告诉你说,这是一围一个准儿,到时候啊!你就等着收容俘虏吧,保准收得你手软脚软。”
还甭说,要照老许这么一分析,杨克成觉得还蛮有道理。不过呢,现在还不是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毕竟人家齐公子,正在想方设法要把你老许当成兔子抓。
“我们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这儿吧。”许忠义欠欠身子,冲顾雨菲使了个眼色。“这里不安全了,再呆下去,我怕咱们是想出也出不去了。”
根据老许在保密局所积累下来的经验,他猜到齐公子一无所获之后,必然会想到还有死角没有注意。说不准,他已经把目光对准了这些死角了。
“老许!不好了!保密局的人来了!”廖文韬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声嘶力竭地喊道,“他们要进院子了!”
老杨吓了一跳,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心说怎么来得这么快?就好似踩在了鼓点上?
“老许啊!你快拿个主意,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手里的第四中队,虽然可以支撑一下,但敌人的增援部队要是闻讯赶过来,那可抵挡不啊?”
“你急什么?”瞪了廖文韬一眼,许忠义抓起帽子戴在头上,和老杨交流了一下神色,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他们来了,那就去迎迎吧?不过咱可说好了,打仗我不行,战术那东西太复杂,咱玩不转这个,你可得派人保护好我们两口子。”
“啊?”廖文韬傻眼了,“你打仗不行?这是怎么个话说?军统出身的人,有几个是没受过战术训练的?你……你可别告诉我,连枪也不会使吧?”
拍拍老廖的肩膀,许忠义送上赞许的目光后,狠狠地点了点头。
“呃……”
齐公子断定许忠义是利用“灯下黑”来跟自己捉迷藏。不得不说,他这判断还是很准确的。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手既然敢跟他打游击,那就必须要具备开展游击战的基础——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
你齐公子跟共产党玩“群众路线”,这说明你挺有创意的。不过,仅凭发动饥民、兵痞来跟共产党对抗,那还是远远不够的。杨克成就想用事实来告诉他:什么,才叫做稳固的群众路线?
于是在1948年10月11日深夜,沈阳的无产阶级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铁西区几千名产业工人,在沈阳市委一声令下,纷纷涌到警署门前,强烈谴责国民党当局无故戒严,影响了工厂的正常开工,并责令当地警署官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