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下属公职人员进行监听,这是军统的惯例,虽说叫人讨厌,可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连李维恭这样的地方大员,也躲不过那悲惨的宿命。既然躲不过,就只有面对了,许忠义不怕任何人来调查,他只担心自己心爱的人是否会就此暴露。
推门走出,他脸部又换上了那常见的柔和。
“科长好!”一个特务向他打招呼。
“好好好!哎对了,你衣服穿得太少了!天这么冷,扛得住吗?”说着,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就手给对方披在身上。
“哎呦!科长!科长!这可不敢当,您不是让我折寿吗?”
“行啦!行啦!把漂亮话收起来吧,甭跟我整这没用的,穿上!穿上!”摸摸科长的外套,对方感动得不行不行了。
“科长……”
“哎!你们哪!总以为自己年轻就不知道爱惜,这要冻病了可怎么整?啊?有上医院看病那钱,不如给自己老婆孩子多添几件新衣裳了。”捶捶对方胸口,许忠义笑着离开了,临走时,他还给特务留下一句话,“你们少闹点病,多吃几口饭,那我这科长可就清闲喽!”
他这是把共产党那种上下级关系,不知不觉用在了特务身上。效果是显而易见的,督察处上上下下,除了齐公子就没有一个不说他好。
“许科长,这么晚还不休息?”
“哦!是啊!你们一个个都在忙,我哪好意思休息?哎对了,吃饭了吗?回头我叫厨房给你们整几个菜?”
“哎呦!这不是折杀我们吗?”
“少整这没用的,都是自家兄弟,说这话不是打我脸吗?回头啊!给你们夜班的再发点补助,多添件棉衣,不然一个个落下毛病,到老了可全都得找回来。”
许科长仁义啊……特务们发自肺腑感动了。这么好的长官你上哪找?全中华民国你打听打听,还能不能找出第二个?
“沈阳我他妈是来对了!”一个特务望着许忠义的背影,怔怔地念叨着,“想当初我还嫌这地方冷,没成想……唉!啥也别说了,我这是祖宗烧高香了。”
“是啊!许科长的为人就是没说的,”旁边的特务挤挤眼泪,“上个礼拜我病了,一天一宿都没吃饭。正迷糊着,就感觉有人喂我面条。结果睁眼一瞧,你们猜怎么着?”
“咋啦?”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人家许科长下班没走,特意到厨房给我下了碗鸡蛋面。不但如此,还把我那积存的衣裳,‘咔咔咔’全给洗了。唉!弄得我呀,都想把命给他了……”
一碗面条,几件衣裳,许忠义就把大多数特务的心给彻底收买了。他不象某些官,只知道用嘴皮子去教训人。有时候官员的一举一动,这比什么都管用。
从特务对自己的态度上,许忠义推断出,老孟应该是没有出卖自己。不然那后果恐怕就是两样了。事后,他通过旁敲侧击得知,老孟是在发现自己被包围后,一狠心钻了车轮子。他用自己的生命掩护了两名下属,让齐公子费尽心思筹划的阴谋被迫中途夭折了。
“共党就是共党,他能做出这种极端行为,我一点都不感觉意外。”指着老孟尸体,齐公子对手下说道,“又不是跟小日本较量,你说他何必呢?唉!这种行为,简直是太偏激了!一点也不爱惜爹妈给的命!”
国民党对被捕的共产党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你肯“悔过”,那就既往不咎,连判刑坐牢都给你省了。可绝大多数共产党员就是不吃这一套。用某些特务的话说,这些人就是被那“赤色思想”给彻底洗脑了。
许忠义不能和特务们攀谈过多,因为说多了人家就会怀疑你的动机。这就是情报界所谓的潜规则,不该你知道的,你最好是躲在一旁装糊涂。
出了机关楼,许忠义叫了一辆车,他要赶往铁路医学院,去看望正在病床上要死要活的老姐姐。
于秀凝得的是心病,属于吃什么药都不能去根的那种。陈明带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当年的小日本,都没让她这般消沉过。不过于秀凝毕竟是党国的干将,见过不少大世面。同那些老公一有外遇,就想寻死上吊的家庭主妇相比,她考虑最多的是该如何保住这个家。
所以她就躺在特护病房中死撑苦撑,无论医护给她用什么药,于秀凝就是不睡觉。她想看看自己得病后,丈夫会不会心疼,也想知道自己在同僚中的威信,是不是到了无人替代的地步。
她的“奸计”得逞了,陈明也不吃不睡守了她两天,最后折腾得整个人都完全脱相了。折磨人的同时也就是在折磨自己,不过有时候,这句话也可以倒过来说。
许忠义走进病房时,于秀凝正在闹绝食。她两眼死死盯着天花板,任凭陈明如何哀求,就是不肯张嘴喝粥。
陈明的眼镜片上全是泪滴,但也顾不上擦了,他攥着于秀凝的手,有一句没一句地哀求着:“老婆子,我给你跪下还不行?求求你,可别再想不开啦!”
“滚!找你那个野女人去吧!”于秀凝还在绝望,似乎绝望已经成了她的习惯。直到许忠义闪身出现,这两口子还处在战略的相持阶段。
“姐,你好些了吗?”许忠义这声音捏拿得很有水平,悲中带泣,泣中还饱含着无尽地伤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于秀凝是快要不行了。
“忠义啊……”姐弟俩是抱头痛哭,那道不尽的亲情,那流不完的辛酸泪,弄得陈明感觉自己就像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