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谷藤木冷笑一下,举着指挥刀走过去,手起刀落,说话的工人倒在血泊之中。
场面一片混乱,人们互相推挤着叫喊:“日本鬼子杀人啦!”“我操你大爷!”“日本鬼子,你们不得好死!”
长谷藤木擦干刀上的血迹,目光阴鸷地扫过每个人:“我最后问一遍,你们复不复工?”
“日本鬼子……”
指挥刀再一次落下,这次响起了一阵枪声,鲜血从人们的胸口流出,把土地染成了红色。长谷藤木冷漠地看着,脸上露出一丝嘲笑,这就是愚蠢的中国人,以为血肉之躯可以抵挡子弹,幻想破灭时,脸上还是一副愚钝的懵懂。
院外排成人肉锁链的日本士兵挡住了哭嚎的百姓,但他们挡不住人们眼中的怒火和哀伤,挡不住孩子看见父亲倒下时留在脸上的惊恐。这种惊恐会跟随他们一生,永远无法淡去。
小船津岛站在司令部门口,沉默地看着。他已经接到总部的指令,前来给长谷送行。他亲眼看见了一场屠杀,和他未曾亲眼见到的那些屠杀一样,用中国人的尸骨垫起中国人的仇恨。多么愚蠢的做法。
长谷藤木跨过尸体,朝小船津岛走去,还有空在抽搐的身体上补上一刀。他在小船身上闻到了一股连浓重的血腥味都掩盖不住的阴谋的味道。“你太卑鄙了。”他说。
“我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为了大日本的事业。请您原谅。”小船津岛抬起头,声音里有丝恼怒,“可是你的这种做法,破坏了我们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的所有努力!”
“你是在为他们说话吗?这些该死的支那人,连做奴隶的资格都没有!”
“你把我们自己逼到绝路上了,我不得不调整我的战略,来弥补你这次愚蠢行为所造成的损失,长谷君!”
“住嘴!”长谷藤木抽出指挥刀,“我只对天皇陛下效忠!”他从腰间一样样抽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印信,连同海州城内的治安,一起交到小船津岛手里,“小船先生,我们再会吧。”
小船津岛看着长谷藤木走进吉普车,看见车尾喷起的尘烟,厌恶地捂住了口鼻。
黄昏时,地平线上还残留着不肯退去的阳光,照耀着海州城浓得化不开的忧伤。驻屯军司令部的大门敞开着,两边是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他们用枪托提醒蜂拥挤入的百姓,遵守秩序,保持安静。
地面上尸体已经开始僵硬了,女人和老人用力翻开沉重的尸体,发现不属于自己的亲人,便轻轻放下,细心的女人会把凌乱褶皱的衣服拉一下,好遮挡住狰狞的伤口。老人毫无例外地伸出手,把死者不肯合上的双眼合上。不时有人发出嘶哑的野兽一样的嚎叫,日本兵极有素养地走过去,狠砸枪托,嚎叫声被沉默的击打声取代。翻译站在边上,用手绢堵住鼻子说:“你们还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皇军要清洗这里,请你们抓紧时间!”他说完转过头,掩饰不经意红了的眼眶。
小船津岛在司令办公室的窗口看着这一幕,他被自己的善良和仁慈感动了,对比凶悍的长谷藤木,海州人应该永远感激他的恩德。
“把文清韵给我带来!不,把她带到会议室去,我在那里见她。”小船津岛吩咐美纯子小姐,她不光是发报员,如今也兼任他的秘书。他喜欢和女人打交道,更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留在身边,美纯子小姐是难得的两点都具备的人选。他盯着她婀娜的腰肢,忽然想起有着同样腰肢的小玉宝,这个联想让他陷入一种类似懊恼的感觉。她居然怀了他的孩子!看来要处理这个麻烦,只能等到九个月后了。
会议室早已准备妥当,美纯子小姐还安排了《海州时报》的记者来拍照。这是小船津岛的意思,他要让海州城的老百姓看看,他是多么言而有信、言出必行的一个人。
“大奶奶,您受委屈了。”文清韵被人押解到门口,小船津岛迎了上去,伸手虚扶着,一路护送到沙发上。眼看着她坐下,才侧着身子坐在一边,然后对准记者的照相机,摆出一个慈善的笑脸。
文清韵冷着脸,把小船津岛做作的礼貌晾到一边。她比谁都了解眼前这个日本人,是他骗走了海赣,是他迷惑了沈浩,也是他变相逼死了沈孝儒,现在又来惺惺作态。
“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我们会恢复文清韵女士的自由,并向她表示我最诚挚的歉意。”小船自己演戏,兴味十足,“还有,对于今天下午的意外,我也深感遗憾。我们不想看到流血事件发生,但工人们暴力攻击驻屯军司令部,对我们士兵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威胁,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才进行了还击。对这次不幸事件所造成的伤亡,长谷藤木司令深感遗憾,已申请调离此地。将由伊本少佐暂代驻屯军长官一职,由本人出任海州城治安官。而煽动本次事件的高利发,居心叵测,破坏大东亚共荣和平,将会受到严惩。”
记者忙着在纸上做记录,小船津岛特意顿了一会儿,才继续他精彩的演讲:“我必须再一次向海州的人们重申,我们来到这里,是帮助大家,一起建造皇道乐土,而不是某些别有用心的分子宣传的,来‘亡国灭种’。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我们乐意帮助弱小者,这是我们的皇道和人道。”他往文清韵身边移了一下,手要搭着文清韵的肩膀,“所以我们会释放文清韵女士,想和她携起手来,共同恢复海州的稳定和繁荣!”
文清韵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