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的主人,是个明显看起来便有些痴傻的女子,满脸泥泞,头发团成一团,鬼面敢打赌,她身上一定有那些很恶心的跳蚤。
但此刻,鬼面顾不上那么多,他和颜悦色的招呼着,希望她能走到对方面前,给那人来上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仇家很快洞悉了鬼面的想法,他怂恿着,诱惑着,将他手中的长剑,塞到了女子的手中,许诺她,只要她能给站在不远处的鬼面刺上一剑,她便能得到她想要的任何东西。
女子憨憨厚厚的笑了笑,一会望向鬼面,一会望向给她剑的这个人。
她思考了好一会儿,或者说,她沉默了很久,终于提起手中的剑,向着鬼面的方向走了两步。
仇家欣喜若狂的眼神,落在鬼面眼中,他以为自己的生命将在此刻,将在此地戛然而止。
奇怪的是,那一瞬,鬼面的心中没有恨,也没有爱。
他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他也不爱这世间,更不爱生活在这世间,那些乌烟瘴气的人。
在鬼面晃神的时候,女子又向前走了两步,他已经能够看到,自己的身影映照在剑身上,亮晶晶的,晃得他的眼睛有些刺痛。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仇家张狂的笑声在鬼面的耳边回响,他默默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你是好人。”那女子突然开口了,声音清脆悦耳,好似一只会唱歌的黄鹂鸟,“我记得你,你给过我一个馒头。”
一言既出,仇家面色大变,掌中扣着的暗器破空发出,却因身体虚弱,最终偏离了要害数寸之地。
那一战,鬼面很侥幸很侥幸的捡回了一条命,也很意外的,重新捡回了他做人的尊严。
鬼面永远不会忘记,陈婉晴颤巍巍的举着沾满了鲜血的杀人剑,浑身颤抖的倒在他的怀里,笑着对他说,“别怕,坏人死了,你没事了。”
陈婉晴不是一个好看的女人,尤其那个时候,她邋邋遢遢的,衣服上,头发上不知藏了多久的跳蚤,一个接着一个的钻进了鬼面的衣服里。
人的血腥气味,似乎对它们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它们几乎是撒着欢的打着滚。
就在陈婉晴的手轻柔的抚上他的面颊,哭哭啼啼的说,不要怕,没事的时候,鬼面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一辈子对她好,和她一起好好的活着。
鬼面带了陈婉晴去看大夫,这才知道,她原来不是天生痴傻,是头部曾经受了重创,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于是傻了。
鬼面用刀架在大夫的脖子上,又扔了好大一袋金子给大夫,让他一定要治好陈婉晴的病。
鬼面有钱,什么时候花完了,什么时候再去干上一票,天底下富户的府库,不过是他暂时存银的地方。
有了鬼面的精心照料,大把的好药材用下去,陈婉晴好的很快,终于有一天,她支支吾吾的说了自己的名字,再支支吾吾的提到了那个馒头。
鬼面笑了笑,其实他记得那个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