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是否方便?”

行至转折处,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拦在了叶流云的面前。

此时,正是“迎宾”活动的最高潮,周围人烟稀少,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形。

叶缺面色一沉,似乎想要拔剑,却听得那人说道,“我家相爷想要见你。”

先生二字,让叶流云感到惊诧。

有叫叶流云掌柜的,也有叫她姑娘、小姐的,都是很正常的称呼,被人称作先生,还真是头一回。

大胤有称呼女子为先生的习惯,一般而言,指的是那些有极高才学,并且久不问凡尘俗世的大家,叶流云何德何能,可以当此称谓?

来人的身份,很清楚明了,在大胤,当然只有萧相一位相爷。

眼前那人,分明是相府的管家,平时风光惯了,竟比一般朝臣,还要有气度。

叶缺看着叶流云,他才不在乎对方的身份,要是叶流云不乐意,便是天皇老子,他也敢上前捅两刀。

“萧相有请,怎敢不从?”叶流云心中一阵冷笑,眼角的余光扫过屋顶,似乎是在无声的嘲讽。

那里,刀光剑影,岂容得她不去。

管家态度温和,对叶流云脸上流露出的意味深长的笑意视而不见,恭敬有礼的弯腰,示意叶流云上车。

车是马车,很平稳,很舒适。

桌上有茶,有糕点,甚至还有纸笔。

萧相考虑的如此面面俱到,倒让叶流云没了脾气。

叶缺握了笔,想要写些什么,似乎是要问询,叶流云接下来要怎么做?

“顺势而为。”不等叶缺在纸上落字,叶流云抢先答道。

对方坦坦荡荡,她又何必做这小人。

路程不远,看窗外景色,应该是去往朝歌城郊的方向。

“你在担心?”叶流云偏了偏头,轻声问道。

“没有。”叶缺顿了顿,转过头不去看她,半晌说道,“拿命去换便是,有什么好担心的。”

叶缺的笑,清冽生辉,如天上最美的那一轮淡淡明月,于不经意间,带着惊人的震撼和岁月积淀的绝美,撞进叶流云的心中。

年少相伴,丛林求生,青州从商,朝歌弄权,叶流云以为,她的心早已冰冷如铁,不曾想,竟是日趋温暖。

马车绝尘而去,在无遮无拦的官道上,飞驰出灰白如带烟尘。

“我此一生,不会再让自己陷于生死存亡之境。”叶流云声音很轻,她不确定这样的承诺是否具有实际的含义,事实上,如今她所前进的每一步,都满载着他人的鲜血,但她依然想在此刻,尽可能的,宽慰叶缺脆弱的内心。

叶流云的笑意,轻软而又温醇,浮游在这一刻分明的阳光中,宛如枝头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马车再行一刻,便停了下来。

早春的郊外,花香醉人,萧相独自坐于亭间,似在等人。

身后,有一银袍小将站得笔直挺拔,凝神去看,正是那一夜,曾出现在国色天香的少年将军。

“你来啦。”萧相声音舒缓,像是在盼望久别重逢的老友。

掌间握一银壶,微微倾斜,酒香四溢。

银壶银杯,不愧是萧相,要做,就要做到极致。

仰头饮尽,萧相终于再次开口,“叶先生以为,这天下万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良辰美景,宜谈风月,只萧相偏生要拿政事作开场白,实在是大煞风景。

“是希望。”叶流云虽然猜不透萧相的用意,但既然这般问了,她便这般答了。

“对,是希望。”难得有人同他秉性相投,萧相看起来,显得很有兴致。

“宣和元年,陛下说要开科举,新办学堂,我知道,是为了遏制世族,但我依然允了,因为百姓需要希望。我想让他们知道,只要足够努力,终有一日,他们也能够和我们世家大族一样,穿着官服,戴着官帽,管一方朝政,做一番事业。”

萧相眉头微皱,似乎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摇了摇头,说道,“可我越来越觉得,我错了,甚至错的有些离谱。”

“各地学堂兴起,接踵而来的,并非是人才的兴旺,学术的繁荣,我渴望看到的百家争鸣的盛况,时至今日,都没有出现在大胤的国土上。”

萧相感到十分遗憾,神色逐渐紧绷,“我以为,各地先生水平参差不齐,大抵难以胜任,所以上表请旨,在朝歌办了太学,网罗天下名师,希望能教出一批像样的学生。”

“叶先生办得澹泊书局,是好意,可先生是否知道,太学里,也有这样一座藏,里面藏书浩瀚如星海,大道三千,竟在此地。”萧相苦笑两声,神情荒凉,“没有,没有人去看,一个人都没有。”

“湖畔小楼,自太学成立的那一天起,就在那里,先生久居青州,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说到动情处,萧相甚至抹起了眼泪,“这些从各地挑选上来的寒门学子,在入学的第一天,我会告诉他们,小楼里有什么,我也会告诉他们,那里,将会是太学的禁地,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违者将受到驱逐。”

“显然,他们对功名的渴望,超过了对知识的渴求。看重自身的利益,超过了对天下应有的责任。”萧相愤而起身,满脸都是恨意,“我不能把朝堂,把大胤的百姓,交到这样一群人的手上,绝对不能。”

在萧相说话的时候,叶流云一直在观察他,从私心里来说,她希望从萧相的行为表情上读出经过巧妙修饰的谎言。

她恨世家,从


状态提示:第35章 萧相--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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