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倒是可行,至少值得一试。”在炎炎烈日下奔波了半天,又费了好大的心神,叶流云神色中,难掩疲乏之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
“别杵在院子里了。”梅长歌揉了揉叶流云的头顶,笑着安抚道,“天大的事情,也还有三天的时间可以处理,快回屋睡去吧。”
叶流云深深的看了梅长歌一眼,突然心生促狭之意,“若不是你特意呆在院中候着,我如今早已入眠,还用你来做好人?”
“我好心提醒,怎么反倒成了恶人?”梅长歌心知叶流云玩笑心起,苦着脸赔笑道,“得,得,得,我走了,把那个难缠的长卿还给你。”
“可别。”叶流云笑着摆摆手,推拒道,“等我睡了再说,今天真是乏了,”
说也有意思,明明身体已经疲乏的不行,嘴巴张的比水牛都大。可一旦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像放电影似的,将这些天经历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摆到叶流云眼前。
不知是天气热得让人心生烦躁,还是心中藏着的事情太多,这一夜,叶流云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打滚,很长时间都无法进入梦乡。
她坐起身,想了想,赤着足,走到了窗前。
薄薄的窗纱,透着淡淡的月光。
叶流云知道,梅园的窗纱,俱是市面上极罕见的珍品,以大胤浅薄的工艺水平,其实很难薄到这样的程度。
寻常人家要是得了一匹,必是小心翼翼的藏着,做两身衣裳,合适的时候拿出来炫耀一下,绝不会有人像梅长卿这般阔气的拿来做窗纱。
叶流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哀怨的声响落在空旷的屋中,依稀可以听见若有似无的回音。
她还想要什么呢?
只要她想,叶流云可以有钱,很有钱的那种有钱。
她可以过着他人穷极一生,都无法想象的奢靡生活。
只要……
只要她忘记仇恨,放下执念,她叶流云的人生,很容易从阴冷的黑白,变得五彩斑斓。
但她不想,她不要。
哪怕,她要用她的一生来反抗。
叶流云推开窗户,面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她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到何种地步,达到何种目的。
她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她要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也许,叶流云想要反抗的,不是屠杀整个叶家村的暴徒,也不是毁掉叶明将军整个人生的仇人,而是这个腐朽没落的王朝,这个处处透着不公,却又合理存在着的一系列或荒诞,或有序的制度。
叶流云有时会觉得,比如今夜,她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到了可笑的地步。
是啊,蜉蝣撼大树,何其可笑,何其无畏。
“还没睡吗?”叶缺披着外袍,露出里面纯白色的棉麻睡衣,他温和的目光注视着面色冷凌的叶流云,轻轻一笑,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叶流云好端端的,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她低着头,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刺溜一下跳到床上,颤巍巍的抱紧了毯子。
这一刻,叶流云的脑海中,全然没有家国天下,没有世家寒门,她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糟了糟了,要是被叶缺发现她竟然不穿鞋,就敢踩到地砖上,她就死定了。
叶流云的仓皇逃窜,落在叶缺眼中,只是轻描淡写的微微一笑。
叶缺跳过窗台,顺手合上,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叶流云。
他缓缓的蹲下身子,掀开薄毯,将叶流云冰冷的双足抱在怀中,“怎么这么凉?”
“我……”叶流云深吸一口气,准备勇敢而坦然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却听到叶缺说道,“以后不要这样了。”
“哦。”叶流云抿着嘴唇,眸中闪过极复杂的神情,躺了下来,“有些心烦,睡不着。”
叶缺没好气的说道,“你什么都不干,我都能养你一辈子,可你偏偏……”
他揉了揉叶流云的脚,觉得已经有些发热,这才放了回去,“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这世上的万事万物,既然存在了,便是合理的。”
“一切的因果循环,皆有原因,无一例外。所以,你到底是在担忧什么呢,难道就不能说来听一听,辩一辩吗?”
叶流云拉了毯子,遮住半边面颊,避过叶缺的问话,说道,“我困了,你先回吧。”
“好,那你先睡。”叶缺的手停在半空,极为尴尬的笑了笑,站起身,行了两步。
突然,夜色中,有人猛地停步,赌气似的的说道,“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也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愿说,还是不愿对我说。”
风,静静的吹过,流淌在叶流云的耳边,她的唇边,有一丝浅浅的笑意如花朵般绽放。
再次闭上眼,叶流云的心绪,是无比的平和,她安静的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被冬日的阳光唤醒,是一件美妙到极点的趣事,可夏日的阳光灼灼如火,显然没有那般的舒适,反而刺目的令人生厌。
叶缺的好脾气,在此刻得以彰显,他依旧如同往日一般,适时的端上托盘,将丰盛的早餐,一一摆到叶流云的面前。
昨夜种种,仿佛从未发生。
盘子里的餐点份量不多,种类却是繁多,等叶流云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放在面前的小碟中,叶缺才坐了下来,将剩下的,拨拉到自己的碗里。
“叶缺……”叶流云神态平和,却避过了叶缺投向他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