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纪泽坦然承认有了弑父的心思。或许威宁侯会饶他一命。
然而。看着威宁侯冰冷无情的眼睛,纪泽死死压抑在心底的恨意全部涌上心头,明知道示弱才是上策。口中说出的依然是:“父亲,儿子真的不知情。”
好!好一个不知情!
威宁侯怒极反笑,心里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来人!把酒端过来!”威宁侯扬声怒喝。
一个侍卫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木盘。盘子上只放了一杯酒。放下毒酒后,侍卫立刻退开了。
那杯毒酒。就放在纪泽触手可及之处。
纪泽死死地盯着那杯酒,眼里闪过愤怒惊惧,从牙缝里挤出了几句话:“父亲这是何意?无凭无据,就要定我的死罪。毒杀自己的亲儿子,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父亲还有何颜面见人?”
“你连弑父的名声都不在意了。我还用在意杀子的名声吗?”威宁侯面无表情地看着纪泽,仿佛在看着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目光残酷而冰冷:“有些事你不承认也无妨,我心中清楚,皇上也明白。今天这杯酒,你自己喝下去,算是保全你最后的体面。”
纪泽的俊脸泛白,心里一片冰冷。
威宁侯这是狠下了心肠,今天就要他的性命……
纪泽的脸色变了又变,心中满是怨怼不甘:“我不服!没有一点证据,凭什么就要取走我的性命!我不服!”
他正值大好年华,他有满腔的野心抱负,他不想死!
威宁侯听着他的话,似是觉得好笑:“你不服?这个时候你来跟我说你不服,你不觉得太迟了吗?你多年前做下大逆不道的事情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有这一刻的心理准备。”
“上一次在田庄里,我放过你一回。如果你懊悔自责,至此安分老实,念在父子一场,我就当那些事没发生过。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在边关安插人手的事,是去年就安排好的吧!那一天夜里的刺杀,没留下半点证据,也花费了你不少心思吧!”
“你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已经是我的生死仇敌。我不杀了你,你迟早有一天会杀了我。你告诉我,你凭什么不服?我凭什么不能要你的命?”
他曾经给过纪泽机会。
可纪泽回报他的,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伤害。
这样狠毒的儿子,不要也罢!
……
千古艰难唯一死!
纪泽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逼着喝毒酒的这一天。
纪泽定定地看着威宁侯,忽的扬声笑了起来。犹如一匹受了重伤即将咽气的狼,笑声惨厉而尖锐。听着让人背脊发凉。
几米外的侍卫们面面相觑,下意识地上前几步。
威宁侯头也未回:“都给我退回去。”
侍卫们只得退了回去。
威宁侯看着纪泽失态狂笑,看着纪泽笑出了眼泪,看着纪泽由笑渐渐变成了哭,看着纪泽泪流满面。
威宁侯心中在想什么,无人得知。那张如刀镌刻出的脸孔冷漠如冰雪,没有丝毫动容。
纪泽不知何时跪到了地上,眼中满是绝望,声音也变的颤抖软弱:“父亲,我知道错了。你就饶过我这一回。我今后一定诚心改过……父亲……”
说着,从铁栏中伸出了胳膊,他的脸上布满了哀求。泪水从眼角不停地滑落。
就算是铁石心肠,看着这样的画面,也很难不动容吧!
威宁侯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纪泽泪眼模糊的眼中闪过戾气,猛地伸出手拉住威宁侯的胳膊。将威宁侯猛然拉到了铁栏边,然后两只手掐住了威宁侯的脖子,脸孔狰狞扭曲疯狂:“你去死吧!”
威宁侯既惊又怒,想要挣脱开来,可他身体虚弱无力,根本敌不过纪泽。
侍卫们一惊,齐齐地抢上前来。
纪泽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的掐住了威宁侯的脖子。
威宁侯的脸憋的通红。
侍卫们抢上前来,用力推开纪泽。然而,纪泽已经豁了出去,拼着要与威宁侯同归于尽。任由侍卫们拉扯踢打,双手愣是不肯松开。
眼看着威宁侯就快窒息,其中一个侍卫咬咬牙,拔出刀,深深地刺中纪泽的胳膊。鲜血顿时如泉涌。
纪泽像是没察觉到疼痛一般,兀自狞笑着用力。
另一个侍卫也拔出刀,用力的刺中纪泽的另一只胳膊。
这一刀几乎砍断了纪泽的胳膊。纪泽惨呼一声,胳膊无力地垂了下去。整个人却不肯退后,反而用力地扑到了铁栏前,低下头,一口咬住威宁侯的胳膊。
用力之大,几乎生生的咬下一块肉来。
威宁侯痛呼一声,忍着疼痛,用力地踹开纪泽。
纪泽踉跄着倒在地上,口中满是鲜血,疯狂地大笑起来。
威宁侯终于能大口地呼吸,脸孔因为愤怒涌起异样的潮红,怒道:“杀了他!”
众侍卫略一迟疑,威宁侯已经抢过了侍卫手中的长刀。锋利的刀刃穿过铁栏,刺进纪泽的胸膛。
血花四溅!
纪泽的呼吸戛然而止,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那杯毒酒,依旧放在铁栏前,却已派不上用场了。
威宁侯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心情翻涌不息,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
已近子时。威宁侯府里依然灯火通明。
顾采蘋和妤娘都待在依兰院里,隐隐期盼着威宁侯和纪泽归来。
“侯爷今日已经被接进宫了,今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