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说这番话,不怕传到旁人耳朵里去,让皇上降罪于你吗?”卫铃兰问道。
乐正珺抬眼昂首,傲慢地回道:“我自然可以说,这是我审问犯人的方式,真心与否,无法考证,单凭旁人一句简单说辞,难道也想定我的罪吗?在找我麻烦之前,他们自己不被我抓着把柄就已经是万幸了。”
乐正珺如虎狼般的眸子一亮,其中冷厉使卫铃兰不寒而栗。
“你哪里像个碧玉年华的女子……”
“说对了,我这身子岁数不大,可这里——”乐正珺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可是活了不止一辈子了。”
乐正珺几次说了奇怪的话语,让她身边的人,都是无法理解。特别是紫苏,她心中的好奇已是彻底满盆,可是又不敢开口问——她根本不知道从何问起。
“郡主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吧!否则,也不会如此心智成熟了。”
“是啊,我若是不懂审时度势,做不到步步为营,我的性命也不知送去给阎王爷多少回了。在这名都之中,四处都是暗藏凶机,即便是一个郡主又如何?皇帝又如何?这不是同样也被你们给行刺了吗?”
乐正珺说得云淡风轻,仿佛生死之事早已看淡。
卫铃兰望着她那一脸轻松,她自诩也是个擅长读心之人,而今,在自己面前,她却发现,自己是看见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这个乐正珺,到底经历过些什么?卫铃兰好奇了,她突然一笑,“罢了,不过是随口一提的事,让郡主知道其中原委,也好。此事结果如何,我也不指望什么了。”
乐正珺轻叩茶碗,也不看对方一眼,只是静静等着卫铃兰开口。
“一年之前,我父亲无意之间发现了现代廊县县令的贪腐证据,意欲告发。可是,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爹爹与一众打算联名上书弹劾那廊县县令之前,竟然被钦差扣下,以聚众谋反的罪名逮捕,并且还抄了家,要诛杀三族!我们四处躲藏,是因为同样被冠以钦犯名义通缉。想来想去,这种事情的发生,还不是因为皇帝包庇萧氏的人吗?我们既然伸冤无处,要泄愤,也只有刺杀这一条路了!”
卫铃兰的话一出口,乐正珺眼眸一虚,她没想到,这卫铃兰的冤情竟然会和云河大坝的案子有关,而且巧又巧在,竟然还是和萧氏有关!
“原来如此。那么,其他几位姐妹呢?”
“她们的父亲,就是当时与我爹爹一起打算上书的官员……”
乐正珺深吸一口气——这地牢里的空气,实在是太令她“怀念”了。
那狠厉的眼神划过眼底,卫铃兰看见了这一瞬,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紫苏,吩咐外面的人,把她们几个接到上头的院子里安顿下来。然后,马上找秦王殿下前来。理由……就说是云河大坝的案子,还没有了结,让他速达!”
乐正珺站起身,一脸严肃,“你们跟我来,一会儿等秦王到了,你们好好将当时发生的一切都陈述出来。我去皇上那儿说明缘由,至少在案子没有彻底敲定之前,你们不会受到苛待。”
出了自己的要求,对方自然不敢不从。
只是,萧氏的势力实在太庞大,她也担心会有人来杀了这几个女子灭口,为了保住或许被兴安泽遗漏的一些萧氏党羽。
“浅叶,替我跑一次。”
乐正珺在顾浅叶耳旁吩咐了几句,浅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后,马上就离开了。
“郡主,秦王殿下能够帮得到我们吗?”卫铃兰担忧着。
乐正珺眸子一翻狡黠一笑,“那是自然,他可是巴不得能有你们的口供呢!”
兴安泽抵达的同时,千玉恒手下的一众暗卫也在这里周遭布下了埋伏,预防有人破坏了秦王与刺客们的谈话。
当乐正珺再次见到兴兆雍时,那自信的神态,就已经让兴兆雍心里有了底。
“朕见你身边的丫头把秦王叫走了,难不成此事还与他有关吗?”
“回禀皇上,确实有些关系。秦王殿下处理此前的案件虽然有功,但是如今看来,可是遗漏了一件不小的事呢。皇上,奸臣残害忠良之事,在皇上眼里,可算是重罪呢?”
“那还用说!朕最痛恨此等事情!”兴兆雍一愣,“乐正珺,难道那群刺杀朕的女子,都是官家的女儿?”
乐正珺哀叹一声,无奈一点头,“她们一直都被当做钦犯追击,四处躲藏,无处申冤。无奈之下,才做出了如此没有理智的举动……然而,她们只不过是一群姑娘家,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心中怨恨,也是正常的了。皇上,行刺之罪不可免,只是,也请皇上可以听一听她们的供词吧!我唤秦王前去,便是让他了解这其中细节。”
“行刺之罪不可免……”兴兆雍笑得肩膀微微一颤动,“你这个丫头,又把朕的路给划好了!”
“啊?”乐正珺一怔眼,显得一脸茫然。
兴兆雍一时间分不清她是真傻还是装傻,也就没有继续说这个话茬,“也罢,如果她们真有天大的冤屈,朕可以免了她们的死罪。”
乐正珺的惊讶是真的,只是下一刻,她的心口溢出了不少汗水——若是兴兆雍觉得自己是真的有意要引导他的想法,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好在,刚才的自然表现,让兴兆雍打消了这份怀疑。
“上天有好生之德,在这新岁之时,皇上能够如此宽宏,想必那些本对皇上心有误解的人,也必定会心甘情愿臣服于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