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一片夜色中远去,君澜风目送着它的离开,直到马车走得无影无踪了,他仍如一桩雕像般站在原地。
“爷,该走了。”
晚风渐凉,九煞走过来,将一件狐裘披风替君澜风披在肩上,宽慰他道:“无肠带着春柳等人在江林府和小姐会合,血狼的分支也跟在小姐身旁,不会有事的。您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好天夜内部的事,这样小姐才能早一日回来。”
“你说得对。”君澜风狠下心肠,将落云曦的音容放在一旁,问他道,“皇上醒了吗?”
“醒了,在找您。我们该启程回夜都了吗?”
“回!”
一个字,飘散在风里。
不久后,温阳府城门外的官道上恢复了寂静。
月白风清,满地萧瑟枝影,凉风吹过,影舞婆娑,夜,显得更加幽静了。
没有人知道,适才在这里,有过一场揪心裂肺的分离。而这件事,又会掀起两个国家多大的血雨腥风!
永定586年,五月末,六月初。
天气转暖。夜都的街道上行人却仍然寥寥无几。做生意的不敢大声呼喝,天桥下卖武耍把式的不敢尽展手脚,过路人也都是低着头,匆匆忙忙行走着。
大街小巷静默得有些不正常。
京都百姓的政治敏感度相当高,他们已经意识到朝廷的不对劲。
四大世家中的颜家发生了轰天动地的事情。
颜国公突然递交辞呈,称自己年迈多病,嫁了外孙女便无念想了,恳求寻一山清水秀之地养老送终。紧接着国公府世子继正一品镇国大将军头衔的颜少都和宗人府府尹颜少卿称要陪父亲安度晚年,一同辞了现职。
颜家两个儿子都是身居要职,在朝中有着不可顶替的作用,毫无征兆的辞离给了天夜朝廷重重一击。
而没过多久,温阳那边又传来消息,颜家大小姐嫁给哲王还没有两天,堂也没拜,就凭空消失了。
皇帝硬是给气得躺床上了,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上朝了。
一连串的事情让京都人民惊魂未定,生怕这其中会引出什么祸事,进而烧到自己身上。
气氛沉暗的养心殿,内外都垂有厚密的暗纹棉布帘子,将整座宫殿围得密不透风,殿内飘散着发霉的气息,已经很久没有通风了。
君澜风负手站在二门处,深邃的眼光在香缭雾绕的宫殿上空凝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爷!”
喜公公拿着拂尘,疾步从外头赶进来。/
君澜风冷冷看了他一眼,身旁的飞羽清喝一声:“跑这么着急干什么?投胎去吗?没见着皇上在休息?”
喜公公慌得低下了头,叫道:“王爷,是哲王,哲王到了,他在殿外吵嚷着要进来。”
君澜风眸光一眯,薄唇冷肆地勾起:“他又来了?让他去侧殿等本王。”
“是。”喜公公应了声,小步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抬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皇帝突然病倒,召来诸多太医都没个诊断,太子临时代理朝政,但因连日为皇帝的病伤心,也没有心思上朝。
说是说太子掌权,可谁不知道,朝中大权尽被中山王一手掌握,而皇帝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更是没有一个敢言语。
中山王在朝中向来地位极高,深受皇宠,又是皇帝亲点给太子的辅臣,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虽然朝臣们内心也担忧会发生政变,但事到如今,他们也无力改变什么,只能听天由命。
“哲王殿下,中山王在侧殿等您,随老臣过去吧。”喜公公望着阶下铁青着脸的哲王,小心翼翼地说道。
关键时刻,他可不想成为众王攻击的炮灰。
端木哲冷哼一声,甩开大袖,快步朝侧殿而去,行走若飞,根本不用喜公公引领。
喜公公追了几步后也就不追了,停了下来,长叹一声。
“师父,您不过去吗?”站在一侧的小太监走过来,悄悄问。
这小太监正是喜公公收的爱徒,沾了他的光,也行走在皇帝身边。
“小德子。”喜公公又叹了一声,脸上沟壑尽显,满是经历岁月的沧桑,尖细的嗓音染上一丝喑哑,“在宫中做事,真是谁也不能得罪啊!可咱们在皇帝身边的,想不得罪人,那可真难!”
小德子面色一肃,点头听教。
他不知道喜公公指的是什么。
喜公公心里想的却是那一回瞒着中山王,将落云曦引到皇帝屋里的事。
中山王原先待他还可以,这次对他却明显冷漠了起来。可皇命难违,他又能怎么办!
端木哲怒气勃发地冲到侧殿,人还未进门,声音已经先到了:“君澜风,你藏藏掖掖,不让我见父皇,到底怀着什么鬼胎!”
大殿内,紫衣男子端坐太师椅内,俊脸微沉,凤眸斜挑。日头顺着敞开的殿门打在他发心的玉冠之上,皎洁无瑕,璀璨生辉。
眼见着端木哲有些失态地冲将进来,他仍旧稳若泰山,不动声色。
“你想造反吗?”端木哲气冲冲地指住君澜风,怒喝。
“啪!”君澜风猛一下拍响几案,腾身站起,喝道,“本王看,想要造反的是你!来人,将哲王拿下!”
“刷刷刷刷!”兵器齐出,殿内的温度倏然冷了好几度,刀光剑影,寒气森森,四名大内高手早有准备似的,刹那间便擒下了端木哲。
“大胆!你们竟敢碰本王!”端木哲双眸血红,挣扎了会儿,却是被点了穴,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