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泰沉吟半晌,淡然地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你爸爸的好儿子!如果我是你爸爸,知道你在我去世后,仍不畏艰难地为我奔走,九泉之下我也瞑目了。
但是江智恩,世上的事,不是‘你想’就能办得到的,很多事,是由不得你拒绝的,因为你身处在那样一个位置上,你有要坚守的东西……”
“但是我可以从我能做的事情开始做起,总比随波逐流的好。难道非得像狮子老虎一样的拼杀,才能算是‘奋斗’吗?像蚂蚁一样的去努力,就不是‘拼搏’了?”江智恩打断道。
“不是的,江智恩,我毕竟比你年长,经历的事情比你多,我知道李淑怡给了你一个致远电子,但是出于对你爸爸的愧疚,以及敬佩你为父亲所尽的孝心,听我一句劝,别人给你的东西不见得会是什么好东西。不是破烂就是陷井,除非她有求于你。”沈之泰如此说道。
江智恩静默片刻,心想:这沈之泰平素为人口碑极好,想必适才一番话语,未必不是出于真心,只是他…为什么不发泄个人不满,反而对我苦心规劝,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说道:“你是让我就此止步?”
“对,就是这个意思。”沈之泰应道。
“为什么?说说看,如果理由正当,我会考虑的。”江智恩直言道。
沈之泰哂笑道:“你还小,只知道考虑自己的感受,但是现实是,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活着的,你知道你把我从会长的位置上推下来,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吗?
别的不说,单就泰山集团旗下的众多一线职工,原本可以以正式职员的身份入职,可是现在,却只能以劳务派遣的方式苟延而活。”
江智恩眉间微动,回想起孙立婷之前对自己说的诸多过往,心想:这一层我倒是真没考虑到。
只听沈之泰继续说道:“劳务派遣是‘吸血鬼’式的用工方式,你父亲深知其害,而我每年给他行贿的钱,正是从那些劳务派遣职工身上榨取来的,当然,这并非我的本意,我也是受人驱使。
所以,我才尽我所能,将我泰山集团旗下的劳务派遣制用工降至最低,但是经你这么一闹,我看,又要贻误不少人的人生啊!”
江智恩看着沈之泰满面忧郁,心想:你这言外之意,分明就是把我定义成了罪人。
但是转念一想:也并非无理,泰山集团在行业内的用工待遇是最好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于是接着说道:“你受何人驱使?韩长生?”
沈之泰静默片刻,眉眼忧郁地说道:“你虽然有智谋,但是不代表你有实力,还是到此为止吧!等我出去后,会为你周旋的,看在我有负于你爸爸的份儿上,会想办法保你周全的。你回去吧!”
说完便起身欲走,江智恩心想:我的人生为什么要听你来指挥?
于是站起身来直言不讳道:“收起你的‘善意’,我不需要!你对我的‘善意’并非不包含私心,所以对于我来说,那不过…是‘借口’,你只是从想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那就是‘赎罪’!”
沈之泰这时怔立在原地,眉头紧蹙,心想:这孩子……竟然一语道破…我的心思……
不禁深感眼前江智恩目光的锐利和心智的成熟。
沈之泰忽然打断道:“你再这样下去,会有性命之忧的!”
江智恩则说道:“我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死,我怕我付出的努力以及洒过的血泪得不到应有的回报!所以这条路,我必须走下去!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韩长生到底有什么秘密怕被别人知晓?”
沈之泰眉间焦虑地说道:“你别问了,我是不会说的。如果你不愿意按我说的去做,那也随你,我也没有办法。”说完便转身欲走。
只听江智恩眉眼之间带着一丝笑意说道:“曾经有个叫斯布林特的前辈这样对我们说过,‘选择和创造你的人生,而不是由别人来决定你的人生。’
要我说,我会选择和创造我的人生,而不是由别人来指挥我的人生。我个人并不是什么英雄主义,但是我却认为,敢于对人世的不堪说‘不’的人,那就是‘英雄’。”
沈之泰钦佩江智恩胆识的同时,也对江智恩的倔强颇为无奈,焦虑地说道:“‘贼是小人,但智过君子’,背后捅刀子那都是惯用的伎俩,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江智恩淡然一笑地说道:“沈会长,知道保护和守护的区别吗?保护是被动的严防死守;而守护,则包含有主动进击的含义,即消除一切潜在的威胁。”言罢,江智恩便转身离去。
沈之泰怔立在原地,满脸的惘然,心想:你这是……在教训我吗?我要守护的……
不禁轻叹着气,呢喃道:“看来我是老了!胆子…越来越小了……”
江智恩出了看守所,接起电话说道:“朴振赫,你回来了?……先把你的人安排到酒店接风洗尘,我晚上过去,让他们好好休息,不要惹事,等我的命令。”
随后便驱车开往致远电子公司。
到了公司一看,偌大的办公区里满目狼藉,只有数个职员在整理着散落在地上的片片纸张。
江智恩随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职员便解释说道:“社长,刚才工商税务一起来了,把能拿走的账簿全拿走了,我们都没法儿工作了,您看这怎么办?”
江智恩环顾了下满屋职员,皆是一脸的沮丧,于是说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