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恩的老伴这时也于一旁说道:“是啊,那天你爷爷接到内部消息,说是有人举报你爸爸他贪污受贿,颠倒是非黑白,纪委的人正在调查他,你爷爷回来后便把你爸爸叫了过来。
陈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来到江智恩另一侧,慈祥地拉过江智恩的小手,温言接着说道:“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哎哟!那天打得可真凶,你奶奶我和他生活这么久,从来就没有见过那阵势,光一个扫帚就被打断了三节,直到后来,你爸爸说,他愿意将功折罪,恳求你爷爷放他一马,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你爷爷这才没打断他的腿。”
江智恩满眼惊异而又质疑地看着陈奶奶,只听其继续说着,“智恩呐,你也知道,爷爷奶奶膝下无子,待你爸爸是视如已出,当亲儿子养。你爸爸从小父母双亡,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以前的苦日子他是不会忘的,但是出入社会这么多年,面对身边的诸多诱惑,难免会不洁身自好,随波逐流,可是啊!那也不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呀!”
陈泽恩这时说道:“智恩呐!如果你爸爸这次的行动成功,在以后的定罪量刑上会有很大的考量,所以你爸爸对待这次的卧底行动十分地重视,加上他本身就是严谨的人,不论是工作记录还是取证调查,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虽然他的日记我没看过,但是我想,里面不会有任何关于中纪委的信息,因为从你的言行之中就能看出来,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爸爸是受了谁的命令。”
陈泽恩看着江智恩迷茫的双眼,心想:看来孩子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父亲。
于是顿了顿,接着说道:“智恩呐,虽然你爸爸做了不该做的事,但是,你也不要讨厌他,毕竟那是你爸爸呀!是这个世界上最心疼你、最在乎你的人。
我想,不论他是出于什么理由,都不会情愿做出这样的事情,也许他只是想多挣点儿钱,让你和你妈妈过得好一点儿,所以,你不要记恨他,更不要埋怨他。”
江智恩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和自己所想得出入太大,一时难以消化,只喃喃地说道:“你们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陈泽恩与老伴对视了一眼,也觉得应该让孩子好好想想,便应声道:“也好,你好好想想,我们出去了。”
随着房门的轻叩之声,江智恩坐在床上,欲哭无泪,此时的他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大喊大叫?
只手捂住口鼻,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既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更不想让别人知道此时自己内心的痛楚——那丝丝缕缕对父亲的失望,那懵懵懂懂对父亲的依恋,那百感交集对父亲的不解,还有那林林总总对童年时幸福的回忆……
此时这些情感,如排江倒海般此起彼伏地充斥着自己的脑海,欲哭无泪,欲问无人,当真是抑郁至极,苦不堪言……江智恩索性扑到床上,大被一蒙,谁也不见!
寒凉的秋风凄凄切切地呼啸了一夜,东边的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时隔不久便是一轮红日冉冉从天边升起,取代了街市上的片片霓虹,秋日的清晨寂静而又冷落,一切好似均被蒙蒙的雾气所笼罩,莫名地让人感到有些抑郁。
偶有零星几个行色匆匆的人们或是紧裹着衣装,或是排队等车,亦或是瑟缩地买着早点,江智恩正满目抑郁地坐着公交车,朝着学校的方向驶去。
对于一早便起身的他来说,早一点儿离开那个让他感到尴尬的房子,才是唯一能让他有所喘息的机会,加之秋意的萧条,使得江智恩看上去更加凄凉。
随着公交车一站一停地行驶,腹中饥肠辘辘的他不知不觉地已经坐车来到了学校附近,车上的他看着和自己上学的学生们,不禁心生疑问:
我到底为什么要上学?
我学这些有什么用?
这些难道只是我的‘人生’程序吗?
我为什么要考高中?为什么要上大学?
难道我考上高中考上大学就能为爸爸洗清冤屈,还他清白了吗?
爸爸曾经做过的那些错事,我有必要为他报仇吗?
……
无数个疑问充斥着江智恩尚未成熟的心灵,心中的各种纷乱化成眼中的迷茫和彷徨,此时的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走以后的路,而自己的路又在何方?
江智恩索性任由公交车驶离本该下车的站点,独自一人来到了终点站。
这是一处距离海边较近的站点,江智恩朝着海边默默地走着,寒凉的秋风夹带着咸腥的海水味儿,使得本已清冷的早晨更添凉意,这也使得此时的海边附近少有人迹。
江智恩兀自来到一处无人的灯塔旁,眺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面,聆听着不远处的海水拍击岩石的互搏之声,黯然神伤的眼眸望着远方,喃喃自语道:“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以后到底应该怎么……”
想着想着,不禁大声嘶喊起来:“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的人生!
为什么就不能和别人一样?!”
“啊!——”
江智恩一顿声嘶力竭地呼喊,惊得天上的飞鸟啾啾齐鸣,忽然听到灯塔下方传来一个稚嫩而又清脆的声音:“你的人生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
江智恩微愣,四下望去,见左右并没有旁人,再循声向下看去,只见灯塔下的礁石上正站着一个小姑娘,约十四五岁,脑后扎着一个马尾辫,背上背着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尼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