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没错,我也认为空气比较浑浊。”
“简直浑浊得令人无法忍受。”
“把窗子打开吧!我看出来了,你一整天都待在俱乐部里吧?”
“嗯,福尔摩斯!”
“我说的没错吗?”
“没错,可是你怎么会。”
我迷惑的神情换来了他的讥笑。
“华生,你看上去很开心,且精神饱满,让我忍不住要用一些小把戏来戏弄你。在阴雨泥泞的天气,一位绅士出门,晚间还干干净净地回来,靴子和帽子都非常光洁,这表明他一整天都待在一个地方;况且他又没有非常亲密的朋友,他去的地方不是很容易就猜的到了吗?”
“是的,相当明显。”
“世上有很多非常明显却鲜有人看出的事情。你觉得我一直在什么地方待着?”
“也一直待在屋里。”
“恰恰相反,我刚才去了趟德文郡。”
“你的‘灵魂’去过吧?”
“说得很对,是的,我的ròu_tǐ一直坐在这只沙发里。遗憾的是,我的灵魂远走高飞期间,我的ròu_tǐ却将两大壶咖啡喝掉了,而且还抽了多得令人难以相信的烟。你出去后,我让人去斯坦福德警局取来了那片沼泽荒地的军用地图,在这张地图上我的灵魂游荡了一整天。我认为我对那个地区的道路已了如指掌。”
“我猜是一张非常详细的大比例尺地图吧?”
“是的。”他将地图上的一部分打开,在膝上展开,“这就是和我们有关系的部分。巴斯克维尔庄园就位于地图的中央。”
“被树林所绕着的?”
“不错。水松夹道虽然没有被标明,但我猜是顺着这边延伸过去的,你看,沼泽荒原在它的右边。这边的一堆房子是格林本镇,也就是我们的朋友莫蒂默医生的住地,从图中可见,方圆五英里之内只有少数的几户居民。这就是曾经提到过的拉夫特庄园。这里的这幢房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可能是那个叫斯台普吞的自然学家的住宅。这里有两家沼泽荒原农舍——高陶及福麦,十四英里之外就是王子城大监狱。在这些地点以外,就是荒无人烟的沼泽荒原了,这里就是悲剧上演的舞台,也许在我们的帮助之下,这舞台上可能会再上演其他精彩好戏。”
“这一定是个蛮荒之地。”
“啊,四周的环境的确非常适合魔鬼来插足于人间之事。”
“这样看来,你自己也倾向于神怪一类的说法了。”
“难道魔鬼不会选择人间的血肉之躯来做自己的代言人吗?咱们面前摆着两个问题:第一,到底是不是发生了犯罪的事实;第二,究竟是什么性质的罪行以及这项罪行有怎样的进行过程?当然,如果莫蒂默医生的那些带有迷信色彩的担忧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就要与超乎一般自然法则的势力打交道了;那样,我们的调查工作也只好结束了。但是只有我们的各种假设都被推翻后,才能再回到这条路上来。如果你不反对,我认为咱们可以把那窗户关上了。非常奇怪,我认为浓厚的空气更能让人集中精力。即使我还没有到非钻进箱子去才能思考的地步,但我认为,如果再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势必会得到那样的结果。关于这件案子,你在脑子里思考过了吗?”
“思考过,白天我想了很多。”
“你有什么看法吗?”
“太扑朔迷离了。”
“这个案件确实有自身的独特之处。有几点比较突出。例如,有关足迹的变化。对此你有何看法呢?”
“莫蒂默说过,在那段夹道上,查尔斯爵士是踮着脚尖走路的。”
“他不过是将一个傻瓜在接受盘问时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人为何要踮着脚尖在夹道上走路呢?”
“那么,该如何解释这种现象呢?”
“华生,他在跑。而且是拼命般地跑,一直跑到了他心脏破裂才倒了下来。”
“他为何要跑,他在逃避什么?”
“这也是我们的问题。有迹象显示,在开始奔跑前查尔斯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你为何要这么说呢?”
“我假设令他恐惧的原因从沼泽荒原而来。如果是这样,而且我看这也是最有可能的,只有一个被吓得神魂颠倒的人才会不向房子而向相反的方向奔跑。
假设那个吉卜赛人的证词是真的,那么他是朝最不可能得到救助的方向呼救。另外,他那晚究竟在等谁?为什么他会在夹道等,而不在屋里等?”
“你认为他在等待谁吗?”
“查尔斯爵士年老体弱,我们可以理解他在傍晚十分出来散步,但是由于天气不好,且地面湿滑,就像莫蒂默医生从那些烟灰推断出的那样,他在那儿站了五或十分钟,难道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吗?”
“但他习惯每天晚上都出去啊!”
“我不认为他每天晚上都会在通向沼泽荒原的门前伫立等待。相反,一些证据能表明他是对沼泽地非常的恐惧。那天晚上他也是在那里等过的,而且是在他要出发前往伦敦的前一天晚上。事情已经初现端倪了,华生,这就让事情变得前后相符了。请把我的小提琴拿过来,这件事等明天早晨与莫蒂默医生和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见面时再进一步研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