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年轻的顾主眨了一下眼,看着我。
“这件事最糟的是,”他说,“我发现自己是一个糊涂蛋。当然,事情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我也看不出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但如果我把饭碗弄丢了,又没有得到什么补偿,我会觉得自己很无能。”
“我不善于讲故事,华生先生,我的事情是这样的:我以前在康格逊·何德化司商行供职,它就在特兰柏广场旁边,可是时至今日它一蹶不振。也许你们还记得今年春天所发生的委内瑞拉公债券案,我们卷入其中,并且破产了,二十七名员工全部被辞退了。我在那里勤恳地工作了五年,老康格逊给了我一份评价很高的鉴定书。我四处求职,可是有很多和我处境一样的人,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无事可干。当我还在康格逊商行时,我每星期有三英镑的收入,我大约储存了七十英镑。这一点积蓄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用光了。可以说我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到最后我甚至连应征广告的回信信封和邮票都买不起。我不停地往返于公司、商店之中,到底有多少家公司的楼梯被我走过我是不记得了,但是我知道我的鞋子磨破了,可是我的工作仍然毫无进展。
“我终于听说龙巴德街的一家大证券商行——莫森和威廉斯商行有一个空缺。我敢说你可能对伦敦东部中央邮政区的情况不太熟悉,可是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伦敦一家最富的商行。那家公司规定,只能通过信函应征它的招聘广告。我把我的鉴定书和申请书都寄了去,只是并不抱多大希望。可是我却接到了回信,信中说,如果我下星期一到那里,我的外表又符合他们的标准的话,我可以立即任职。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挑选的。有人说这是经理把手伸到一堆申请书里,信手抽出一份。不管怎么样,这次我算是走了大运,甭提有多高兴了。薪水开始是一星期一英镑,职务和我在康格逊商行一样。
“下面我该说说这事的奇怪之处了。我住在汉普斯特德路波特巷十七号的一个寓所里。就在我收到面试通知的那天晚上,我当时坐着吸烟,房东太太拿着一张名片进入我的屋子,上面印着‘金融代理人阿瑟·平纳’。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人,想不出他找我有什么事。可我还是让她请那人进来。来人中等身材,黑头发,黑眼睛,黑胡须,鼻头有点发亮。他举止敏捷,说话急促,感觉是个珍惜时间的人。
“他一见面就问:‘我想你是霍尔·派克罗夫特先生吧?’
“‘是的,先生,’我回答道,拉过一把椅子请他坐。
“‘以前在康格逊·何德化司商行做事?’
“‘是的,先生。’”
“‘现在是莫森公司新录用的职员?’
“‘完全正确。’”
“‘喔,’他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听说了关于你有金融才能的离奇的经历。还记得帕克吧,他曾在康格逊商行做经理,他说到你的理财能力时赞不绝口。’”
“听到他这么说我很高兴。我履行职责一向相当严格,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伦敦商业区还有人这样夸我。
“‘你的记忆力很好吧?’他问道。
“‘还不错。’”我谦虚地答道。
“‘你失业后还关心交易市场吗?’他问道。
“‘是的,我每天早晨看证券交易的牌价表。
“‘真是下工夫啊!’他提高嗓门说,‘要想取得成功,就得这样!我考考你,不介意吧?我想想。艾尔郡的股价是多少呢?’
“‘一百零六英镑五先令至一百零五英镑十七先令半。’”
“‘新西兰的统一公债呢?’
“‘一百零四英镑。’”
“‘还有英国的布罗肯·希尔?’
“‘七英镑至七英镑六先令。’”
“‘太棒了!’他举手欢呼道。‘和我了解的情况完全吻合。老弟啊老弟,你这么优秀,去莫森商行做个书记员,真是委屈你了!’
“可想而知,这个突如其来的夸奖令我十分惊讶。‘哦,’我说,‘别人并不一定像您这样看好我,平纳先生。我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职位,我很高兴有了工作。’”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老弟?以你的才能你理应得到高升,而且我必须让你明白我是多么重视你的才能。我要给你的薪水和职位虽然还配不上你的才智,但是和莫森商行比也算是绰绰有余。请告诉我你准备什么时候到莫森商行上班去?’
“‘下星期一。’”
“哎呀!我冒昧的请你不要去。’”
“‘不到莫森商行去?’
“‘是的,先生。因为在那一天你将成为经理——法国中部五金有限公司的经理,这家公司在各地共有一百三十四家子公司,且在布鲁塞尔和圣雷莫还有业务。’”
“我当时听了大吃一惊。‘我从未听过这家公司。’”我说道。
“‘你很可能没听过。公司一直在悄悄地营业,因为它的资本是向私人筹集的,生意兴隆,根本不需要做广告。我兄弟哈里·平纳是创办人,做总经理,并且进了董事会。他知道我在这里交友很广,要我替他物色一个干练而报酬要求不高的人,一个有事业心而又听从调遣的小伙子。帕克介绍了你,于是我就到这儿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