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轮烜的顾忌,风的心里颇有几分惴惴不安。 无论自己坚持要与轮烜同行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也遮不了他心底那点子羞于示人的心机。虽不认为自己有错,但若留在客栈的两人因他一时贪欲而出了事,风觉得自己会很难面对轮烜。
“爷,请允许猫儿先行告退。您吩咐猫儿采买的东西今日到货,若不早些去提货,猫儿担心误了爷的事情。”咬牙忍住身体的不适,风恭敬的起身行礼道。
“也不急在一时。”轮烜一把扣住风的手肘一托一带,不着痕迹的将他的体重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柳颜与黑衣若当真出了事,此刻赶去已然晚了,倒不如耐住性子摸摸这寄梦楼的底。
主意拿定,轮烜刚要张口,怎知那绯琼竟抢先开口说道:“不知客人可还需要其他倌伶的服务?只要是楼中所属,无论您看上哪一个,只管吩咐冬儿和贵儿带来享用就是。绯琼还有杂务在身,便不多搅扰了。”一句话恭恭敬敬的撂下,绯琼深施一礼,转身便走。
什么玩意!这就想走么?
“慢着!”轮烜眼底精光一闪,唇边却带上了一丝浅笑,“只要是这楼中所属,我当真要谁都可以么?”
“当然。就算客人看上的是清倌、童伶也没关系,受得住是他们的造化,受不住也不打紧,客人尽可随意尽兴。”楼中那几个出色的孩子正是赚钱的年纪,折了哪个他都会心疼。不过看欢情的模样似乎昨夜并未受到虐打,绯琼心中多少减了几分担忧。
绯琼干净利落的回答让身边几个侍童脸色微变,这样一来,除了挂牌的倌伶之外,琴师、舞姬甚至就连尚未教养成材的侍童都在备选的范围之内。绯琼爹爹从未给过任何人如此大的权限,这位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听到绯琼的回答,轮烜唇边的笑意再展一分,道:“那么我想要你。”
“我?”绯琼蓦然回身惊道。轮烜的声音轻慢悠然,但霄云阁从倌伶到侍童一屋子的人都像是被窗边海碗大小的细瓷盆子用力抡在了头上,很有几分眼冒金星的茫然。
“怎么,这所谓的‘楼中所属’不包括绯琼在内么?那样的话,倒是我唐突了。”轮烜依旧淡淡的笑着,眼底却是一片寒凉。倒不是轮烜存心要为难一个娼楼管事,只是这些普通的娼倌定然不会知道寄梦楼主人的事情,若是放了绯琼离开,轮烜要到哪里去打探消息。
“……客人能看中绯琼是绯琼的福分。”怔愣过后,绯琼在一众侍童惊诧的目光中返身回到轮烜身前盈盈下拜,道:“只是绯琼已有多年未曾待客,技艺也生疏了。为免扫了客人的兴致,要绯琼如何伺候,求客人细细吩咐下来,绯琼定然依命行事。”口中说得恭谨,绯琼心下却腹诽不已。面前这人初见时出手大方、体态fēng_liú,谁知口味却甚为古怪,顶级的鲜嫩倌伶不要,偏用一颗明珠换了个残破虚软的欢情。那巧春也是,最多摊上个年纪尚轻,若当真用起来,只怕还没有欢情让人舒爽。如今竟还挑上了自己,真真是不知所谓。不过他既然想要,绯琼就绝不会说一个不字。能活到他这个岁数的毒草,漫说是这副不值什么钱的身子,就连精魄魂灵都可以待价而沽。
轮烜并未令其久跪,淡然摆手道:“旁的倒也不用,就请绯琼陪我在城中随意逛上一逛就好。”
“……就只是……逛逛?”绯琼讶异的抬头,见轮烜颔首而笑心头不由一松,转瞬间又隐隐生出几分失落。毕竟像轮烜这般品貌的客人实在是凤毛麟角,就算手段狠辣些,绯琼也禁不住有些渴望。
“那么就请客人稍候,待绯琼更衣。”绯琼不再啰嗦,施礼退下。
轮烜待一众侍童退去后,对风说道:“猫儿,将身契交给欢情和巧春,要曲玮安排人送他们离开。想去哪里听他们的就是。安排好他们,你直接回客栈查明现在的状况。看绯琼的态度,他背后之人似乎没什么恶意。不过为防万一,你行动还是小心些。”
风恭声应是,从怀中摸出两人的身契递了过去。与喜滋滋连忙接过的巧春不同,垂首侍立在旁的欢情怔怔的看着风手中的薄绢,半晌都没有反应。
“怎么?不想要么?”风淡淡的开口道。紫芒闪烁的眼瞳内有一丝了然的冷漠。或许是方才与轮烜实实在在的亲密消耗了风全部的热情,此刻不用伪装柔顺的他柔和依旧,却再无分毫的温度。欢情被他看得心头一寒,待要伸手又觉不甘,牙一咬硬生生的开口道:“要,为什么不要?只是小刀答应我,你会送我去我想去的地方,你应该做得到吧?”
“当然。只要你拿定主意,无论是哪里我都会让人护送你们过去。”风微微一笑,似乎全然没有在意欢情的挑衅。欢情却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空处,心口一阵揪扯刺痛,很有几分难言的郁郁。
见欢情迟疑再三却还是恹恹的将身契接过,轮烜不明所以的轻笑道:“欢情把身上那些环啊链啊的影响行动的零碎都去了吧。要我说,你不挂这些没意思的玩意反而更加勾人些。”
一句话说得欢情心里又酸又涩,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只是之前的不甘与怨闷竟如烈阳下的薄雪,一瞬间消散得点滴不剩。
欢情抬手将身契细细折好放入怀中,眼波轻飘,倚在窗边笑得风情万种。“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想,欢情也就不用多吃这许多恼人的苦楚了。”
“客人,绯琼已经打理好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