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的通性就是好热闹,喜欢人多的场合,这不,我被妞妞拉着,远远的随着送瘟神的队伍,看起了热闹。
边走我边纳闷,这“送瘟神”的仪式,很复杂也很破费,如果这是本地一直保留的风俗,我倒能理解,可以象征性的糊些纸轿纸船,完全没必要这么郑重。
槐木瘟轿、槐木瘟神雕像、黑猪黑羊黑狗和瘟船,这些东西的造价都不便宜,而且还有好几十个男人半天的劳工费,这可是一大笔钱,这笔钱谁出?
县政府或乡政府拨款?拉倒吧!没以封建迷信明令禁止就烧高香吧!还拨款?
那只能是村里出了,我是农村出身,所以我了解庄家人的心理,不掏钱凑个热闹大伙还算乐意,一旦让掏钱,那么只能呵呵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烧钱的送瘟神仪式,到底是几个意思?
除非是,这个村子不太平,村民们都有些惶恐,所以自发筹钱办的这么郑重!
就在我思考间,我感觉我的背上窜上来一个人,一双冰冷的胳膊紧紧地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猛地打了个冷颤,哇地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阵冷风吹进我的耳朵眼里,耳边传来颤颤巍巍、苍老的老太婆声音,“姑娘,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猛地回过了头,一名干枯的老太婆紧紧地伏在我的背后。
是的,我没用错词,干枯。
老太婆的面颊非常的消瘦,没有一丝肉,黝黑的皮肤上布满了皱纹和老年斑,一双不大的眼睛狠狠的瞪着我,仿佛和我有深仇大恨。
她满身的黑色衣服,花白的长发披肩,裸露出来的地方可以看出她异常的消瘦,皮包骨模样似乎长期营养不良,活脱脱的一副非洲难民的形象。
我的脖子被勒得生疼,她的胳膊是那么的冰冷,仿佛死人般的那么冰冷。
我又打了一个寒颤,这可是盛夏,正常人的身体,怎么会如此冰冷?
青天白日下也不会闹鬼,确定是活人后,我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的道:“奶奶,您弄疼我了。”
妞妞的奶奶似乎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赶紧掰老太婆的胳膊,边掰边劝道:“芬婶,你这是干啥呀?别吓坏了人家姑娘。”
老太婆死死地勒着我的脖子,却目光狠狠地看向妞妞的奶奶,恨恨的道:“都是你们造的孽,你们全都得死,全都不得好死。”
我心说他们造了什么孽我不知道,但你老人家要把我勒死是几个意思啊?
“芬婶,这是你孙子亮亮啊!你不认识亮亮了,你要把你亮亮勒死?”
我望向妞妞的奶奶,心说您老是不是也失心疯了,这都哪跟哪呀!再说,老娘胸虽然是小了点,但也没小到成男人了吧!
妞妞的奶奶看我望向她,忙对我使眼色,那意思很明显,赶紧麻利儿的叫奶奶。
我立刻释然,这老太婆八成是小脑萎缩、老年痴呆了,我赶紧就坡下驴,无比温情的喊道:“奶奶,我是亮亮啊!奶奶你要勒死我呀!”
老太婆歪着头看了看我,满脸的困惑,随即手头加大了力气,满脸狰狞的喊道:“放屁,这分明是我二闺女,你们是不是欺负我糊涂?你们都要害死我,你们都要毒死我,我掐死你们这些王八羔子。”
妞妞的奶奶也有些着急了,一边掰老太婆的手腕一边对傻眼的杨泽超喊道:“你还怵那儿干啥呢?赶紧过来帮忙呀!会出人命的。”
杨泽超赶紧过来帮忙,我感觉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心说这趟差出的,小命都要搭在这儿了,最悲催的是,这老太婆弄死我都不用负法律责任的。
我估计我的脸都憋成了紫红,只能抓住亮亮这个名字,不断地说,奶奶我是亮亮。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脖子一松,呼吸瞬间畅快了,我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稳了稳狂跳的心脏。
还未等我喘匀,一双强有力的胳膊,紧紧地抱住了我。
“亮亮啊!亮亮你咋回来了,赶紧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说着,老太婆松开了手,用力的推了推我。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都是他们,他们造孽,还送瘟神,我呸,送不走的,是他们造孽太多了,老天爷派瘟神来惩罚他们了,亮亮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老太婆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的,神态疯癫至极。
“他们欺师灭祖啊!连老祖宗都不放过啊!连老祖宗的坟都要刨啊!这群不孝的王八羔子,活该天打雷劈啊!”
说着,老太婆又推了推我,凄厉的喊道:“亮亮你咋还不走,立刻马上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我懵懵懂懂的站了起来,心说赶紧离开,千万别在这呆着了,过会儿老太婆再把我认成别人,一准还得掐死我。
我起身就跑,爱咋咋地吧!跑了几步,我回头望了一眼,老太婆冲着我诡异的笑了笑。
我没看错,就是很诡异的笑容,那笑容,透着一股子阴森的味道。
老娘我早上出门绝对没看黄历,怎么就赶上这么一档子事!
我一溜小跑跑回了妞妞的家,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锁紧房门,横躺在炕上,揉了揉火辣辣的脖子。
休息了一会儿,扑通扑通乱跳的心也平稳了下来,我起身照了照镜子,发现我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了非常明显的勒痕。
那疯婆子,那时,或许真的想勒死我。
想想真是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