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委屈,万分悔恨,在这一刻悉数涌了出来!
她大哭,“我好傻,当年为什么要丢下你们,离开爹娘……,来到这个、这个毁了我一生的地方。”心中怨愤升起,不由含泪怒目看向徐离,却是笑了,“三郎啊,你总算还有一点良心。”
徐离坐在旁边的椅子里,冷笑反问:“一点良心?”
薛皇后愤怒道:“你害得薛家家破人亡!”
“什么叫我害得薛家家破人亡?”徐离勾起嘴角,“朕让你父亲归降他不肯,那么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如果当初死的人是朕,你又如何?你会去问你父亲,为什么害得徐家家破人亡吗?”神色说不尽的嘲笑,更有讥讽,“果然都是薛延平的儿女,不会审时度势,就连成王败寇的道理都不懂!也算难得了。”
薛皇后恨恨,“没有薛家,哪来你的今天?!你忘恩负义!”
徐离微微皱眉,“朕今天过来,不是有闲情来跟你吵架的。”顿了顿,“不过看你这样子,将来蠢死了,也是想不明白的。”
薛皇后怒目圆瞪,要不是被弟弟强行拉着,只怕又要冲上去做无用功了。
“忘恩负义?”徐离接着道:“便是你父亲做了叛逆,服了诛,你不也是在皇后的位置上呆着吗?”指了薛沛,“你一样做着胶东侯。”冷声一笑,“还要怎样?要朕自刎给你父亲谢罪吗?如果位置颠倒一下,以薛延平的性子,怕是没有朕这么好的耐心,早就让徐家灭了满门!”
薛氏姐弟一时无语,薛皇后的气焰也弱了下来。
“可笑你们却不知死活,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朕的底线!”徐离站了起来,凝视着娇小的薛皇后,单薄的薛沛,绽出冷笑,“其实薛家落败不是没有道理,薛延平蠢到屠杀自己的部下,一双儿女又笨成这样,能成什么大气候呢?要是当初徐家安阳兵败的时候,也似你们这般蠢,一样走不到今天!”
薛皇后从前还只是怨恨和愤怒,断断没有想到,丈夫讥讽人起来这般刻薄,倒把她噎得一时难以说话,“徐三郎,你……”
徐离却是失去了耐心,朝薛沛道:“你瞧着,皇后她是不是失心疯了?”
薛沛目光一跳,但却回道:“是。”
“沛儿!你说什么?!”薛皇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徐三郎给你喝了什么mí_hún汤?”她愤怒的大吼,“你在说什么啊?!”
薛沛皱眉,“姐姐你病了,好生休养着罢。”
“我没病!”薛皇后顿时跳脚起来,揪着弟弟的衣服,使劲摇晃,“别人说我是个疯子也罢了,连你……”气得几欲吐血,继而脑中灵光一闪,慢慢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看着弟弟,“你要出卖我,换你自己的荣华富贵?!”
薛沛低眉不语。
“你个混帐!”薛皇后气极,浑身抖个不停,“你忘了父亲是怎么死的?你忘了母亲是怎么死的?!”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薛家……,薛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
薛沛的脸顿时起了个五指印,咬牙受了,继而看向徐离,“姐姐果然已经疯了,连微臣这个亲弟弟都不认得,还请皇上传太医过来,给她好好的看病。”
一字一顿说完,心口简直痛得无以复加。
那双藏在袖子下面的手,几乎要把掌心生生掐出血来,----姐姐,对不起!你且忍一忍,只要再忍一忍就快好了。
“你混帐!你这个小畜生!”薛皇后破口大骂,不管不顾,很快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宫人架了下去,捂了嘴,只剩下一片含混不清的声音。
徐离淡声道:“我们出去罢。”
“姐夫。”薛沛忽地换了称呼,站着不动,低垂眼帘道:“那件事……,都是我年纪轻不懂事、气性大,所以才一时鬼迷心窍,做了傻事,往后总是再也不敢了。”
徐离静静打量着他,眼里透出几分饶有兴趣的意味。
薛沛抬起眼眸,乌黑的瞳仁里面透露着胆怯和害怕,以及惶恐不安,脸上却露出几分讨好的笑容,“我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当初姐夫在济南的时候,教我练剑,还亲自陪我骑马打猎,全都没有忘记。”
“哦?”徐离笑了笑,“你记性挺不错的呢。”
“如今我的父母双亲都不在了。”薛沛努力控制情绪,说出那些演练过许多遍的说辞,“姐夫便是如父如兄的一般存在,从今往后,微臣不仅要做一个好臣子,还要做一个不让姐夫忧心的小舅子。”嘴里有点发干,眼泪却恰到好处的掉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哭道:“姐夫……,皇上,微臣不想死。”
“你看你,这是怎么说呢?”若论演戏,徐离当初在济南时的功夫,就丝毫不输给眼前的薛沛,笑着扶他起来,“好端端的,怎么又说到死字上头了?你也说了,都是年少时淘气而已,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诚心悔过便好了。”
“那……,姐夫你原谅我了?”
徐离笑道:“一家人,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指了指里面,“便是你姐姐脾气那般暴躁,我也不过训斥几句,她行为失常,也不会当是她本心如此。”
薛沛目光里尽是感激,颤声道:“多谢姐夫宽宏大量。”
出了门,徐离传了太医过来,说道:“皇后怕是有些失心疯的症状,连胶东侯都不认得了,还动手打人。”指了指薛沛,“瞧瞧伤着哪儿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