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时机?”苏珝错冷笑,“你策划了一切,将我从事不关己到深陷其中,你眼睁睁看着我挣扎,我痛苦,你却无动于衷,苏闻,若今日我偏要逼你说呢?”
苏闻见已经戾气渐发的她,他脸上的执着亦坚不可摧,“现下,不能说。”
苏珝错听后不可自抑的笑了出来,悲极之后这笑声带着某种苍凉与心寒,“苏闻,我今日已逼你至此,你却依然守口如瓶,看来这件事牵连甚广,但是苏闻你要知道纸包不尊,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自此我永不再问。”
苏闻目光一动不动,紧紧的望着她,嘴唇颤抖着,仿佛预感到了苏珝错下面的话会伤他至深。
“而且,”苏珝错果然接了下去,“我对你的恨也止于今日,从此我的事与你无关,你的生死与我无关。这件事我会查下去,若你再从中阻拦,休怪我手下无情。”
苏闻身形一晃,蹒跚着后退了一步,难以接受,“错儿,你为何执意如此?”
“纵是我执意,干你何事!”苏珝错扔下剑,转身往外走,步至门口处,她步伐又是一顿,头也不回道:“苏闻,你可知有人告诉过我,你曾望着我的画像流泪,让我一直心有所期,如今看来亦不过如此,你将我步步逼到绝境,看我数次生死一线,却依然漠然如初,你怎会如此,现在我不信任何人,只信我自己。”
“错儿。”苏闻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晃着身往前迈步,但是却快不过已经跨门而出的她。
心头瞬间被撕扯成伤,喉间激烈运作,却发不出一个字。
是他将她对自己最后的期待与在意亲手斩断了吗?日后她连恨都不肯了,还与他生死各不相干,难道他们父女真的要到形若陌路的这一步?
那么日后自己的安排,该怎么继续?
苏珝错刚跨出门走了两步,便见温陌君一身白衣,静若山水的站在不远处,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温柔的望着她。
“你来是兴师问罪,还是乐观其成?”她望着他身后冷讽笑着的苏蔓吟,说出的话亦含嘲笑。
温陌君听后,没有露出不悦,反而更加温柔,含着笑朝她走近。
苏珝错没有后退,眼中的冷然却没有退半分。
直到温陌君近在眼前的时候,她才后退了一步,“既然都不是,那臣妾告退。”
“阿错。”温陌君主动拉住了她的手,上方有着点点血渍,他从怀中掏出了丝帕,正好是她当初被丽妃陷害时呈递给他的那张,上方的线歪扭不齐,却看得出极为用心。
它被温陌君拿在指尖,轻轻的替她擦拭手上的血渍,轻声道:“你伤重未愈,不要过度使用内力,这样对你的身子不好。”
欲出口的“干你何事”止在嘴间,她望着那张丝帕,望着温陌君细软的眉眼,心底十分不是滋味,那张丝帕让她也无意识的响起了纤阿,想到自己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上,心头的悲伤更是浓郁,仿佛要将她的心撑破一般。
她快速的将手从温陌君手中抽出,别开脸道:“不必擦拭了。”
温陌君目光有一瞬的失神,随后弯着嘴角道:“可是累了,要不然先休息一下。”
苏珝错侧眼看了看他,摇头道:“臣妾想静静,陛下不必过问。”
说完,独自离开。
苏蔓吟暗骂她不识好歹,随后从温陌君身后走出来,柔声道:“陛下的身子亦是伤重未愈,若是陛下累了想休息,臣妾愿为陛下宽衣。”
温陌君的目光追着苏珝错的背影,待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眼中时,才收回了目光,之前的温柔陡然消失,只剩下满目的冷淡,“不必,朕还有事要处理,你照顾好你的父亲吧。”
说着也是转身便走。
苏蔓吟想拦都来不及,心头气愤难耐,却无可奈何。
转身回房,刚迈进一只脚,却听里面的苏闻道:“蔓吟,不必进来,你先去休息吧。”
她神色一僵,脸上的殇无所遁形,完全显露。
为父的苏闻,为夫的温陌君都是这般,对苏珝错心心念念,对她不愿相见,同样是女儿,同样是妃嫔,她们之间的差距却宛若云泥,隔着不可缩减的距离。
苏、珝、错!
苏珝错走出营地,朝着林间深处走去,那里月光皎洁,四周静谧得仿佛没有人烟一般,她走在其中,觉得一直压抑的心头才有了放松。
树影横斜,勾勒着月色分外柔和,在一片片暗色之中她欢畅的走着,犹如如鱼得水,只有自己的路虽然孤单,但是却没有伤害。
走出树林,望着月光下那座孤零零的墓碑,她心头一动,眼眶有些发酸,纤阿啊纤阿,你走了之后我身边便没有人了,没有人叫我刺绣,没有人给我披衣,没有人跟我说话,更没有人为我挡风遮雨了。
当她快步走过去时,猛然间看到一条黑影坐在墓碑之侧,无声无息,不动不惊。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个人是鬼诣。
对方见到她时,没有意外,却起身拍了拍土,道:“明日就要启程离开了,我只是想多来看看她,既然娘娘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望见鬼诣,她却有些意外,听着他的话,她回以一笑,声音含着感激,“鬼诣,谢谢。”
鬼诣步伐一顿,回头看了看站在月光下的苏珝错,轻垂着头,答:“不必言谢,我答应了纤阿离开这里后,就忘了她,这便是我最后一次来缅怀她,以后我便不会再来。”
苏珝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