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寒潮尚未完全消褪,但天色渐渐有晴朗的样子了。
“十一郎,我还是觉得,你不该亲自去。自有帐下军士效劳,何苦你去冒此险?”将叶畅拉到一边,刘锟一脸忧心地说道,他是真担心,来辽东之前,他可是在妻子那边立了军令状的,定然要帮助好叶畅,结果没帮上忙,尽看着叶畅打仗了。
旁边的叶楝也点头称是,他与刘锟一起来到辽东,的是在这边建起作坊。原工程进展很顺利,可是突然间战事起来,工程之事,不得不暂停,将全部力量都集中于战争。
虽然真正被征兵的人数只有不足三千,但其余人手,也要承担运输、后勤的任务。如今旅顺控制的人力,也就是九千余人,可以说,所有的生产都因此次大战而耽搁了。
“姐夫,楝叔,你们都放心吧,此前我只带着几个人去过一次,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叶畅笑着道:“打过此战,积利州便算平定下来,此后我就缩在旅顺,不再出征了。”
刘锟与叶楝情知拗不过他,只能再三叮咛他小心。叶畅笑着与众人挥手,然后行向大军。
此次与他一起渡过冰面绕道卑沙城者,共有五百人,都是经过此前大战锻练出来的精锐。其余大军,则交南霁云统领,驻于三岔口,只待约定的时间到了,便逼近卑沙城。
五百人的装备有些奇特,匹马未携,取而代之的是每人长三尺左右的两块木板。虽然如今渤海中冰结得很厚实,可是了慎重起见,他们还是采用木板分担压力的方式来经过冰层。虽然这让前进的速度变得缓慢,但至少安全性能极大高了。
最初时经常有人滑倒,走了里许之后,叶畅便下令在冰上暂时休息。这五百人都是骨于,大多数是护兵,其余的也是挑选身强力壮耐力十足的人,故此众人此时还不显得太疲惫。但行了一日,绕道三十里之后,众人一个个便累得连喘气都困难了。
好在此时,他们已经登岸了。
登岸地点比原计划出了些偏差,原是在一片荒滩的,如今却发觉一个小渔村。将村子控制住之后,叶畅也累得够戗,他下令全军整休,唯独他与各部军官轮流值守。
村民最初是战战兢兢,生怕这群突然来的人屠村,但发觉他们只是借了屋子睡觉,借了灶台煮水烧饭,还留了些铜钱算是租钱,他们胆子也大了。见叶畅带着一小队人在村中巡视,村中一老者被公推不过,上前来问道:“将军可是大唐的兵马?”
“正是,老翁……”
叶畅话未说完,那老者便深拜在地,老泪纵横,口中呜咽道:“不意竟然得见我大唐天兵至此,老朽死而无憾矣”
叶畅忙将老者扶起,笑着道:“老翁何必如此”
“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这边,原是安东都护府官吏后裔,当初营州之变,通途隔绝,此地高句丽等族复起,我等汉官、汉吏一律斥退。家父曾在积利州任一小吏,无法回乡,辗转至此,落地生根……”
老者身边的一壮年人道,听他谈吐,倒不粗俗,叶畅笑道:“原来如此,实不相瞒,某乃朝廷所任积利州录事参军,帐下正缺吏员效力,老翁既曾在此事吏,可愿出来助我一臂之力?”
老者再拜道:“老朽老矣,得见大唐军容,已是无憾。吾儿史铎,正值壮年,跟着老朽也识得几个字,若是叶参军不弃,愿弃下役奔走。”
这老人四十年前曾积利州吏,如今已经年过七旬,叶畅听得他荐自己儿子,当下大喜:“有赖大郎,我此次来,专光复积利州……”
“我等已知叶参军威名了,以往卑沙城中差役时不时便要来些,催科逼税偷鸡摸狗,这段时间都不曾来,完全是参军之功”听到叶畅解释自己此行来意,那老人笑道。
他眼中有一丝小狡猾,能在高句丽人眼皮底下生存,自然也有点技巧。对此叶畅不以意,不怕这些辽东汉人有私心,只怕他们安于现状不敢起私心。
既是双方相认,在那史老翁的帮助下,这小小的二十余户人家的小村子也开始行动起来。全军在村子里歇了一晚,大多数人还只能睡在帐篷里,只有少数伤病才能住到屋中。次日中午,叶畅下令全军开拔,在村子派出的向导带领下,向着卑沙城行去。
他们此时在卑沙城西北约是十余里,因是抄山路小道的缘故,借助树林的掩护,他们于一个时辰之后便到了可以看到卑沙城的地方。叶畅这次没有急着进军,而是令善直去寻陈宣微。
又等了一个时辰,陈宣微领着一个小道士到此,他见叶畅果然带来了数百精锐,心中暗暗称奇。两三个人绕过卑沙城的封锁并不意外,可是数百人能无声无息地绕过来,只能说这位叶参军手中有一支强兵。
“有劳道长了,与罗将军约好,今夜子时,我军便开始夺城,他只要打开北门,放我军进去即可。”叶畅向陈宣微行礼道:“积利州汉人命运,便托与道长了。”
“贫道必做得万无一失。”陈宣微慨然道。
他将道童留在军中,自己单人独驴,缓缓向卑沙城行去。到了城前,上边士兵认出他来,听得他来见罗九河,便前去通禀。
但罗九河还没有来,那荔丁先到了城墙之上。
“你这贼道,在此鬼鬼祟祟,莫非是给贼人充当细作?”在城上望着陈宣微,荔丁大声喝问道。
陈宣微捋须眯眼,坐得倒是稳稳当当的。他既是道士,平时少不得装神弄鬼唬人,此时色演出,自不在话下:“咄,城上之人何出此言,莫非你不认得贫道了么?贫道在水云观已近二十载,怎么会是细作?”
城上众人都哂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