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这么巧,大伙都是今日来了。”独孤明看着聚在叶府侧门前的众人,微笑着打招呼,然后又摆了摆手:“既是叶公不在,那么我就先走了,你们若无急事,也都散了吧”
他在诸新贵族当中,年岁最长,故此能这般说话。
说完之后,他便摆了摆手,当真又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扬长而去。
他带头离开,紧接着,别的新贵族成员也纷纷离开,有谦和的就与元公路、杜甫、萧伯朗招呼一声,而性子高傲清冷的,就话也不说便走了。
只是片刻间,聚在叶畅侧门的十余伙人,就都散了离开。
萧伯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方才还许多人,转眼就都散了
杜甫也不大明白,看着元公路道:“元公可知原因?”
“他们来此,是摆明立场,便是朝廷不叶公办献俘,他们也会站在叶公这边。”元公路是积年的官场油子,对这小动作里藏着的真意却是一清二楚。
“他们怎么会站在叶公这边?”萧伯朗有些惊讶。
“你不也站在叶公这边么?”对这个游侠儿,元公路也有些瞧不起,淡淡地说了句。
杜甫低头思忖,他毕竟聪明,没过多外便知道了元公路未言之意。
叶畅将权贵的经济利益与自己捆绑在一起的策略,应当说奏效了,甚至可以说成效很大。那些在李隆基面前不是很得宠的贵戚,比如说信成公主驸马独孤明,他们从李隆基那里得不到大的利益,甚至还要受到杨氏的欺凌。相反,在叶畅这边,他们有源源不绝的经济利益,就连他们独立于叶畅的工商集团之外的自家产业,也采用了如同叶畅一般的经营方法。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已经同旧的权贵割裂开来,形成了一个经济上甚富裕、政治上却极失意的集团。他们的下一步,就是稳固自己利益的同时,进而获取政治上的权力。
而被他们推到前台、也唯一能够保证他们权益的,不是大唐天子李隆基,更不会是杨钊之流旧式大臣,唯有叶畅。
他们需要叶畅,在某种程度上,更胜过叶畅需要他们
“我亦有事,既然不知叶公何时归来,我先告辞,子美,你呢?”元公路问道。
杜甫因有急事要找叶畅,还是坚持留了下来,连萧伯朗都先走了,他到了傍晚时分,总算等来了叶畅。
“子美这模样,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民报》的资金不乘手,还是人员不足?”叶畅一见他笑道。
“却是一件事情,近来收到不少信件”杜甫说起事件的缘。
在叶畅的大力推动下,如今长安、洛阳都和旅顺一样实行了门牌制,借助安东商会强大的贸易络,邮寄信件也开始出现萌芽。只需找到任何一家安东商会关联的客栈,就可以寄到这些有门牌城市的展民住。
而《民报》总社,便在西市南横街第一百四十号,每天都有各地的信件寄来。
最近从洛阳寄来的信件中,有一些让杜甫觉得不对劲。
“就是这些信。”
叶畅接过信件后,翻开来看,眉头渐渐皱起。
《民报》被叶畅寄予厚望,一是控制舆论清流,二是倡导新风时尚,三则是普及些自然知识。比如说,他曾利用《民报》介绍安西、河中和大食、天竺、波斯的情形。除此之外,几乎是从《民报》第一期开始,他就在推动文白话化、句断标点化和数字符号化。
文白话化,因《民报》的主要对象是市井之人,所以没有受到太多的非议,句断标点化也是如此,而这几封信,都是针对数字符号化而来的。
叶畅认,符号化的数字比起汉字计算方法要简便,而数学的推广普及,非常需要符号化的数字。数学对于自然科学的作用是无庸置疑的,叶畅想要推动各种发明创新的产生,就必需数学的兴盛。
叶畅看完信,冷笑了一声:“子美之意呢?”
这些信件,都是攻击算学的内容,说《民报》之上的白话算学,乃是误人子弟、谬种流传,而且牵涉到数术,属于歪理邪说。关键是这些信件乃是从东都国子监寄来的,写信之人,是国子监的算学太学生。
与后世有些人以科举就是考四书五经不同,隋唐开科举时,考的内容相当丰富,其中就有算学一科。不仅开算学,甚至在国子监中,专门招收算学的太学生,一共给二十人的招生名额。只不过这些太学生并没有放在长安,而是放在洛阳。
“长安太学里倒没有什么风声,这些信,我是理睬还是不理睬?”
杜甫还是有些敏感的,信里有些言语,他觉得指向的是叶畅,故此来寻叶畅拿个主意。
“子美自己的想法呢?”叶畅问道。
“坦率地说,若不是涉及畅然,我是会将这几封信择其文辞好者刊上《民报》。”
“哦?”
“一来显示我《民报》不偏不倚之公正立场,二来也是可以……按畅然的说法,就是炒作一番。”
听得杜甫说“炒作”,叶畅不得大笑起来。
“既是如此,那就炒作一番吧。”笑毕之后,叶畅眼睛里闪动着光芒:“自天宝二载我在卧龙谷中开始办私学起,如今也是十年了十年时间,也该让这些昔日的孩童们出来了。”
“嗯?”杜甫愣了下,不过,见叶畅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便没有多问。
长安和洛阳太近,每天夜里都有疾驰的专门列车往来,故此仅仅过了三天,洛阳国子监中,一些太学生围在一起,看着最新一期的《明报》。
“当真是狂妄”
“大言不惭”
“我真不是挑事的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