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来接到了韦国标的电话,而且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片笑意,可在他说话的时候却是平淡至极。//
“国标同志,这么晚了,有事么?”
“秦书记,我现在要去一趟鸡鸣县,那里受灾很严重。”韦国标道:“所以,给你打个电话来知会一声,明天的会议,我就不参加了,还有,明天林中市原计划举行的林广商会,我也无法参加了,让虞副省长参加便可。”
“我刚才得到了消息,龙原市的灾情也很严重。”秦德来稍作思索后答道:“我建议你去一趟龙原,一方面指挥救灾,另一方面,你也可以回家去看看,看看家里有没有损失,听说雨山附近洪水势头很猛。”
“多谢秦书记惦念。”韦国标道:“无数的人都知道我的老家在龙原,所以,我不能回龙原,我最应该去的是鸡鸣县,因为,鸡鸣县的灾情看起来要更大一些。”
秦德来知道韦国标心头所想,也没有过多的阻拦,道:“咱们两个,不能全部都到下面去,必须有一个人坐镇,呵呵,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好,我就留下林中市主持大局。”
韦国标听着秦德来的话,不由得一肚子苦水,曾几何时,从来都是秦德来向自己主动谈工作,而现在,局势却是倒了个个儿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果然不假,没有不散的宴席啊!未来几年里的林海省,注定是秦德来的天下!我韦国标的时代,就这么凄惨地落幕!
挂了电话之后,韦国标坐到了沙发上,继续抽着烟。
这时,周东平走了进来,一见韦国标又在抽烟,便劝道:“你的心脏不好,烟就少抽点。”
韦国标一怔,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抽着烟。
良久,韦国标才说道:“香烟有害健康,可是,香烟是无辜的,真正有罪的是人!香烟,你不去抽它,它同样存在。不过,香烟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沉默之中帮助你抚平一些伤痛。”
周东平没说什么,他知道韦国标近来从生理和心理都沉受着巨大的压力。同时,他也在考虑着自己的出路,自己毕竟是省长的秘书,如果到下面当一个副县长或者是县长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啊,他很想向韦国标提出来,可是,韦国标此刻正值生死抉择之际,他怎么好意思提出口呢?就算要提,也得等这阵风过去之后。
而就在此刻,在省委办公楼里的一扇窗户里,秦德来正站在窗前抽着香烟,他的脸上溢着一层又一层的笑意,他在反复自言自语着一句话:国标同志啊,但愿你此次进了鸡鸣县之后能见到傅老,但愿你们之间能有一个很不错的谈话氛围……
……
一辆并不起眼、车牌号也很一般的黑色轿车,乘着夜色,从林中市出发了,朝着海林高速公路飞驰而去,上了高速,再过两个小时就是海中市,但轿车并没有折转而下,而是直接朝着鸡鸣县方向而去。坐在车里的韦国标,情不自禁之中摇下了车窗的玻璃,夜风吹动着他那半灰半白的头发,微微飘摆着,他时而伸出手来,在车窗外阻挡一下迎面而来的凉爽的风,感觉很是惬意。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周东平,能够感觉到韦国标自从登车两个多小时以来心情上的变化,他似乎只要离开了省政府那高大巍峨的办公楼,似乎只要不是成群结队的出行,他的心情总是这样的轻松。
点燃一支香烟,韦国标淡淡地抽着,他的脸上,已经溢满了笑意。
大概到了午夜十二点四十五分的时候,韦国标乘坐的轿车进入了鸡鸣县境内。
“省长,我们现在去哪里?”周东平询问道。
韦国标稍稍一沉思,指示车子在路边停下,然后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傅一斌的电话:“他现在还在么?”
傅一斌自然明白韦国标嘴里的“他”指的就是厉中河,他没有否认,而是实话实说:“是的,他们已经聊了三四个小时了。”
“他们很有精气神啊!”韦国标不禁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转过头来,对周东平说道:“去城东,顺便看看哪里有卖水果的。”
周东平苦笑了一声,道:“省长,都后半夜了,估计这鸡鸣县里再也没有什么人来摆摊了。”
韦国标道:“看看后备箱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周东平道:“上次在北京,刘主任送了两箱茅台。现在还剩下四瓶。”
“都拎去。”韦国标叹息了一声后说道。
周东平微微一怔,然后说道:“傅老病了,如果我们擒四瓶酒去探望,是不是有些不大吉利?”
“呃”韦国标稍稍一怔,他对数字格外敏感,“4”与“死”,音同调不同,谐音啊!
想了想,韦国标便道:“那你看着办。”
周东平点头,打开后备箱,从车里拿出了两瓶茅台,又从另外一个纸箱子里拿出了一些高档的营养品。然后率先去敲门。
此刻,早已等在大门口恭候韦国标的傅一斌,赶紧亲自开了厚重的大铁门,将韦国标迎了进去。
韦国标进了大厅之后,并没有径直踏上傅老所在的二楼,而是直接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要不,我去敲门?”傅一斌用一抹垂询的目光看着韦国标。
韦国标摆了摆手:“不着急。”
于是,傅一斌便不再说什么,转身拿过一套茶具,给韦国标和周东平沏了杯茶。
韦国标也没有再继续说话,端起茶杯来,轻轻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