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熙定定地望着金墨笙,反手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字的道,“不要,不要那么傻,不要做任何会让我难以承受的事情。墨笙答应我,人难免一死,但请求你,请求你至少不要为我而死,答应我!”
“公主……”金墨笙微微一怔。
她是嫡长公主,踏上皇位的荆棘之路注定了两边会开满血染的鲜花,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身处在权力漩涡,虎狼环视的她?
必然会有人为了她而死的,必然会有人为了她的皇位而死的,这避免不了,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只要死得其所,那便甘之如饴,不枉此生了。这是金墨笙的想法,他觉得顺理成章。
可是,程熙的观念却决然不是这样的。在她看来,皇位固然重要,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固然重要,可若是看着身边的人为了她而牺牲而惨死,程熙承受不住,她只是自私的不想去承担这一些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她只是单纯的自私的不想欠别人太多,而已。
“墨笙,你答应我!”程熙盯紧了金墨笙的双眼,从没有一个人可以像金墨笙这般从来都是向死而生的。他似乎是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所以身上永远挥洒着一种忧郁的高贵的蓝。他似乎早已生无可恋,却也古道热肠、赤子之心,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这样出尘绝艳的气质,不食人间烟火,纯粹果敢的像是随时都会摔碎的墨玉。他的令人珍惜的特质是天生的,连他自己都阻挡不了。而程熙已经接受了滕紫屹的一生情感和执手诺言,她也接受了盗骊为她的无畏牺牲和大胆付出,她再也承受不了再多一份了。
金墨笙却是避开了她的视线,举高手中的酒碗,莞尔而笑,“喝酒喝酒。”
程熙坚持,“答应了再喝。”眸底的顽固,摄人心魄。
“好好好,”金墨笙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诱哄一个小女孩一般,“答应你了,这总行了吧?”
程熙含泪而笑,虽然这家伙答应的有点敷衍,但她愿意相信这些男人都是一言九鼎的,只要答应了,便会做到。
于是也举高了手中的酒碗,跟金墨笙的一碰碗,而后同一时间一饮而尽。
程熙和金墨笙算不上把酒言欢,但至少互动明显。一旁的金墨凌却是浓雾哀愁,自斟自饮,还自怨自艾,忍不住的时候拿眼风瞟瞟程熙,再瞟瞟金墨笙,而后沉重地摇摇头,继续低头喝闷酒。
程熙也顾不上他,这时金墨笙倒是开口了,“哥,这忘忧酒不能多喝。”
“喝都已经喝了,三杯五杯和八杯九杯会有区别么?你常喝这忘忧酒,你说说看,会有区别么?”
金墨笙脸色一僵,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看着金墨凌再次满上,金墨笙却是扣住了他的手腕,“哥,你不知道这酒的药力,你会扛不住的。”
“扛不住?”金墨凌冷峻的视线突然看向了程熙,清明的双眸浑浊了起来,“如果真的失去了理智,身体又扛不住,不就是一死吗?我死了,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也就没人会管你了,岂不是更好?”
程熙听得迷迷糊糊的,疑惑不解的看着金墨凌,问金墨笙,“怎么了?你哥他醉了?”这么菜?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她还想联合他一同灌醉金墨笙的呢!他不会是猪队友吧。
金墨笙却是不言,将一只酒坛递给了她,程熙不解地接过来,摇了摇,惊讶道,“他给快给喝干了?他一个人几乎喝干了这一坛?”程熙和金墨笙两人都还没干下一坛呢,这人不动声色间,拿酒当水练胃容量呢他?
程熙举起三根手指头,竖在金墨凌的面前,“告诉我,这是几?”
金墨凌睁大一双越来越浑浊的冷眸,冷冷地盯紧她,淡淡的声音从风中而来,似乎带着夜色的凉意,“这忘忧酒并不容易醉人,公主难道不知?可这忘忧酒却是最能误人,公主难道不知?忧有多深,酒解多深,情有几分,痛便几分,此为忘忧,此为情酒,公主难道不知?”
啥?啥啥啥?程熙怎么觉得视线开始模糊,金墨凌的脸在月光下烛影中重影层层?
程熙努力地摇了摇,看向金墨笙,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模糊不清的脸,一双黑曜石一般晶莹的双眼,为何带着深深的忧伤?那清澈见底的眼睛里装着的是谁?是她?
别这么看着我,金墨笙我警告你,不许这么看着我……
面前忽然出现了滕紫屹的脸,程熙愣住了,似乎听到滕紫屹用温润宠溺的声音柔声跟她说,“熙儿,咱们生个孩子吧?”转而,又是盗骊,他?“熙儿,给我,就给我十天,这十天你只属于我,好吗?”他们重叠着,呼唤着,“熙儿,熙儿,熙……”
不许叫我!不许再叫我了!你们的呼唤彻底打乱我心灵的坚守了,我不要,我不要这样的混乱不堪,不要,不要……
“熙儿,让我为你死吧?”重影中突然又冒出了一个金墨笙,更乱更杂……
住嘴,住嘴!统统给我住嘴!!!
程熙堵上了那个声音,一切变得那么安静,再也没有那些重叠呼唤的声音了,整个世界静得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只是……什么东西被她压在了唇下?软软的,竟是带着一丝甘甜,还有极其能解渴的清香。程熙贪恋地汲取着那片清甜,冲淡她唇中和心底的苦涩……
迷迷糊糊间,程熙感觉自己在吃着一块质量极好的软糖,柔软的,qq的,如何啃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