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终于开出了这段狭窄的小路,重新进入了灯火通明的城市之中,天空里依旧蔓延着一团一团的雾气,我双手合十,目不转睛的看着躺在我身边的陈冕,他的身上被固定了许多我不认得的器材,医生还在忙碌的对他进行初步的检查和治疗。
二十分钟前,我瞪大眼睛瘫坐在地上,试图去叫醒陈冕,肇事的司机也慌忙的从车上跑下来,当他想去抬起陈冕的时候,我大声的喊,让他不要动,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脑中不断回想陈冕曾经和我讲过了一些急救常识,因此,在医生赶到的时候一直在鼓励说我做的很好,也保证陈冕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可是,我不知道那些话是不是安慰。在宽敞的开着冷气的救护车里,汗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划过我的鼻尖。我有点任性的想着,陈冕,你不是最看不得我难过吗?
每分每秒的时间,都好像被拉长了很多很多倍,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冕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我凑过去,抹干了眼泪,可是他只是虚弱的动了动嘴唇,然后抬起手,我握住他的手,感受到却不再是从前的干燥温暖,冰凉冰凉,那同时也似乎有一只冰锤被狠狠的刺进了我的心里。
陈冕并没有清醒过来,在我握住他手后,很快,他的眼睛又合上了,只是那紧蹙的眉头终于展开了一点。救护车已经到达了医院,我不得不暂时放开手,看着他被人推进手术室。
我抬起头仰看着手术室门前悬挂着的那一盏红灯,精神始终停留在惊魂失魄的状态之下,时间也依旧过的很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视线都快要凝固了,那盏灯却没有丝毫的变化,身边不断有匆忙经过了医生护士,白色的身影,浓重的消毒水味道都让我的恐惧感被一层一层的叠加起来。
“我说让你一小时内安排最好的医生,对,如果不能转院你们就带着器材过来!”
随着大声的命令声一起传来的还有蹬蹬的高跟鞋的声音,下一刻,陈潇已经出现在我身后,她用力掐住我的胳膊,在我转过身时,一个巴掌已经不偏不倚的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陈潇狠狠的瞪着我,我看清她红红的眼圈,在她心里的恐惧一定不会比我更少,只是她选择用冷静来伪装起自己。
“好了潇潇,别太担心了,我们去那边等。刚刚医生不是说了你哥的情况还好吗?”
白浩挺拔的站在陈潇的身边,温柔的把她抱在怀中,在他白色的衬衣上还能看到些不小心蹭上的颜料,头发也有点乱,袖口随意的挽起。他大概是匆忙从画室赶来的。
天花板上的灯把陈潇的脸色照的惨白,我一点也不怪她刚刚会打我那一下,几乎每个认识陈冕的人都能想到,他是不可能那么不小心的,唯一的原因,就是我。因为我的冲动,应该躺在那个手术室里接受审判的人也是我。我不敢去看陈潇了,在她的眼神里有失望有担心更有怨恨。当我怀疑向诩是因为陈潇才出事的时候,我也同样想过狠狠的甩她一巴掌。
时间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我和陈潇同时跑到门前,可是在关键的时刻,我怯懦的停下了脚步,陈潇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这时医生已经走了出来。
“医生,我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陈潇急切的问道。
整个手术进行了将近五个小时,即使之前医生说陈冕的情况并不算危险,眼前的状况却不能让我们任何一个安心。
医生摘下口罩,“你们可以放心,病人的情况很好,麻醉过后他就会苏醒。”
听到这句话,我终于稍微的放心一点,很快陈冕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只是他的头和手臂上都被裹着厚厚的纱布,脸色的苍白到了极点。我不由得吸了一口气,然后过去拉住他的手。
我一直都认为,陈冕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医生,他就是应该在那里救人的,可是现在,他无力的躺在加护病房里,我只能隔着玻璃看着他和病床边上仪器里的数字符号。
这个时候,天已经微微有些亮了,我们在医院里守着整整一夜,可是这一夜中,除了陈潇和白浩,其他陈家的人并没有来。陈潇终于不再冷冷的看着我,她的样子也有点虚弱疲惫,整个人软软的靠在白浩的肩膀上。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陈冕也终于从昏迷中苏醒。他试着动了一下,大概是很疼,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我心疼的看着陈冕,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后来我觉得我那句话问的特别没意义,他肯定全身都疼的不得了。
可是他却很费力的给了我一个笑容,“乖乖去坐好……陪我一会儿……”
陈冕的声音有点哑,现在他不能和以前一样抬起手来抱住我了。我看着他现在的样子特别内疚。
后来陈潇看到陈冕苏醒,又和医生确定了他的情况确实已经稳定下来,就说先出去买点吃的,临走前,陈潇拉着我走出病房,只有我们两个人,她很认真的问我,“你是了?”
我楞了一下,刚好从玻璃反射的地方看到白浩的脸。
陈潇离开后,我又回到病房里,从我走进门的那一刻,陈冕的视线一直随着我移动,我坐在他身边,从被子里拉出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握住。
“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的。我没有不信你的真的……”
我心里很明白,陈冕一定不会怪我,可是他越是这样,反而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