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三遍时,黑咕隆咚的村子里响起了晃锣警报声。热门
街上陆陆续续见有人扶老拖幼边吆喝着边行走、奔跑。姥爷一把扯过大舅拴宝,声音坚定地地喊道:“快去和你碌碡大爷去背老三奶奶。”
拴宝冲出大门时,看见安碌碡已经扶着孤寡的安三奶奶站在了趴门楼下。安碌碡回头吩咐他喊:“快去拿东西,都在炕上。”
拴宝急忙跑到三奶奶屋里摸东西,房子里空洞洞,黑黑乎乎的,穷得几乎什么东西也没有,见两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袱搁在炕头上,他一扬胳膊叉进去挎着一个,另一肩上搭着一个,转身往外跑。
追出来一看,安碌碡正拉着大奶奶往东走。他疾步厮跟上,也伸出一只背包袱的手来架着安三奶奶。
安奶奶轻轻推开他,“我不要紧,有你安大哥,快去照顾你爷爷奶奶。”拴宝转头往家里跑,迎面碰上爹扶着奶奶和几个一条胡同里的老人往这边走来。
这时,满街都是携老拖幼的人群了,急急辣辣的呼唤声此起彼伏。如此生猛紧张刺激超常的气氛,渐次就唤起了潜藏在他血脉深处渔农后代青壮汉子跃跃欲试的兴奋斗志和挑战搏击欲,大舅脑子痛快亢放地运旋,转出些虽然零零碎碎却鲜活恣肆可心戮力的生动画面,尽管他一时弄不明白都是些什么意思,甚至颇为混混沌沌莫名其妙。
奶奶喊他自己快走,跟着前面的大人,不要自己糊闯乱窜。他心里正气神旺盛高驰着,远处老槐树西边响起了呼呼隆隆的蹚水声,接着出现了几团飘飘摇摇的黄光,那是挑着灯笼的渔农从低洼处走了过来,他遂不服气地嘟囔道:“我自己一个人单独走又怎么了?难道能迈到井湾子里去吗?有啥可怕的?”
拴宝再瞅瞅水面,近处水沚里的细草芦苇芊花被浪气鼓荡得一颤一悠惊慌失措,远处的湖体就像吹起气的屠猪,膨胀哆嗦,好象眼睁睁正在猛涨。他迈出一步试探试探,感觉小腿像绑上了东西,有些不灵便,脚落下去,插进了粘稠暄腾的泥草里,没踩到坚实的硬地,而是一步一个坑,他胆怯了,腿打颤,身上发冷,一阵潮湿腥冷的河风吹过来。大舅不免上牙跟下牙急骤地“得得得”碰撞起来,使劲一沉才止住。
都怎么了?道呢?这是原先那条路吗?会不会掉到沟里去?他睁大眼睛寻找大奶奶,看不着,瞧瞧身边的人,别人好象都不认识他,都在小心地慌张地匆忙地往前奔,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经过短暂的恐慌之后,拴宝嘱咐自己,只看前面的人影,不管脚底下。如此跟了一段,他又找回了真实的感觉,踏上了熟悉的阡径。孝妇河一处大踅湾东北角高高的渔台子上是一圈柳树榆树围着的天主教堂,几只淋得疲疲沓沓的老鸹发出沙哑的嘶鸣。拴宝帮着几家走到这里的街坊们提着盛了猫兔鸡鸭的篮子、筐子,扛了塞满居家过日子杂物的口袋,翻过一道道沙岭子、沟洼,随着接二连三行进着跺水的人往那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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