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晋明听了面上依旧笑意满满,心中却冷笑不已道:“好个扭捏作态,言不由衷的。”
心里虽不屑,但嘴上如何能说的,只见花晋明欠身恭维道:“三哥说的是那里话。我是个什么能耐的人,我自己岂有不知的。做这些个建房造屋的小事我还成,若论领导宗族这样的大事,我敢说只非三哥不可,所以这族塾不过是小弟给三哥锦上添花罢了。”
这些话,花晋龙自然是受用的,面上却还要做出谦逊的样子,一再推辞。
五叔公见火候已足,便道:“既然晋明拳拳盛意,再推辞便却之不恭了。”
花晋龙只得盛情难却的样子,答应了下来。
花晋明又道:“到此我也该功成身退了,明日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全靠三哥自己周旋了。”
五叔公和花晋龙也以为该如此。
这三人又相互恭维了半日后,五叔公和花晋龙这才意犹未尽的家去了。
花晋明将他们父子送走,回头再看了看族塾,心里也是高兴的,大大称赞了一回花景贵,当下就赏了花景贵一个比目玉佩。
花景贵接过玉佩,正琢磨着能值多少银子的,听由远而近的敲锣打鼓之声。
花晋明也是奇怪的,道:“这里是十分荒芜,怎么会有热闹到此?”
疑惑间,花晋明走出族学,往喧闹处望去,就见锣鼓狮舞打头,后头跟着乌压压的一群人。
看阵仗,正是朝族塾而来的。
花晋明越发奇怪了,忙让花景贵去打听,到底是什么事儿。
花景贵不敢怠慢,亲自跑了一趟去看。
回来时,花景贵张皇失措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花晋明骂道:“没用的东西,一点事儿就能让你慌成这样,难堪大用。”
花景贵咽了咽干涩的喉头,使劲喘了几口气,再要说时,乌压压的人群已近跟前了。
这下不用花景贵细说,花晋明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人群里,花晋卿领头,身后跟的从老到小,无一不是花氏宗族里的人。
花晋明可不会以为这些会是忽然心血来潮,来参拜龙王庙的。
但也是顾不上想到底什么地方出错,让这些人提早知道族学的事了,花晋明父子只来得及阻拦喊叫,让族人莫要靠近的。
可锣鼓喧天,那厢又鞭炮齐鸣的,众人如何听得清他们父子在叫喊些什么的。
随后,族中的孩子一气蜂拥进族学,花晋明和花景贵险些被这些小子给冲了个四脚朝天的。
只待锣鼓鞭炮一止,花晋明便怒不可揭地上前来,质问花晋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晋卿笑道:“自然是领着族人来谢晋明你,谢你辛苦为宗族造族学。”
花晋明想都没想,便道:“什么族学,我不过是翻修了庙宇,以求龙王保佑罢了。”说得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众人听了,却都笑了起来。
花晋卿回身对族人道:“晋明虽不居功,我等却不能不谢的。”
罢了,众人无不齐声笑着向谢花晋明的。
可花晋明不管,一心以为只要他不认,也不能拿他如何了的,所以还要再说话。
花景贵却拉住了花晋明的衣袖。
花晋明原是不去理睬的,但花景贵越拉越发来劲儿了,花晋明回头要教训花景贵,却见花景贵示意他往后看。
花晋明回头一看,“花氏族塾”的黑漆匾额昭然高悬在上,如何还欺瞒得了人的。
原来方才花晋明为了在五叔公父子面前显摆,把匾上的红布给揭了,一直未再盖上。
花晋明只觉是一招错,步步错,一时顿足捶胸,懊悔不已的。
却听花晋卿扬声表彰了花晋明之举,后再说起名儒乔中凯将司掌族塾的事儿。
花晋明有心要同花晋卿争辩一番的,可花晋卿又未否决他建造族塾的功劳,无甚可辩的。
花晋明一想,再说这族学是花晋龙托他所造,功劳应是花晋龙的,也没人去听他的了。
此时众人无一不欢欣鼓舞的,都说乔中凯最是厌恶功名应酬的,多少人想请乔中凯坐馆都不能,如今族塾却能得他司掌,都说族中孩子的前程有了。
花晋卿尽得人心,一下子这办族学的功劳,就成花晋卿了的。
花晋明也是后知后觉,他这是临了为他人做嫁衣了。
花晋明登时面如灰土,欲哭无泪,只顾得上让花景贵看着,他赶紧家去向花老太回明,指望花老太还能有对策的。
一到家门口,花晋明不待车子停稳当了就往外蹦的。
要不是车夫在旁及时扶一把,花晋明就要摔个狗啃泥了。
此时,邓三太太和梅子青也在园子里,陪花老太说话的。
花老太正顺手将腕上的金镶玉手镯脱了下来,直接就塞给了梅子青。
那对金镶玉手镯,邓三太太是清楚的,不说那玉有多好,只那包金便是成色十足的,戴手上可沉了。
花老太戴了多少年的东西,如今说脱下给人,就给人了,让觊觎这对镯子多年的邓三太太,直抓心挠肝的。
原来是梅子青有喜了,花老太一时喜欢,顺手而为了。
只是花老太才喜欢这么一会子,花晋明冲进来不管不顾的就是一通乱嚷,“妈,不好了,可不得了了。”
花老太见花晋明慌慌张张地胡言乱语,方才的高兴劲儿就扫了几分,暗说儿子愈发不成个样子了。不说他早便是儿女成群的,眼下还要做祖父了的人了,竟还这般没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