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收言坐在第六席,两边五七席都是空的,第八席是刘魁,第九席是冒充鲁秋道的水知寒,第十席是化名左清的鲁秋道,第一个骰子掷下,便只有这几人有希望与临云共席了。
清儿朗声道:“第一个点子是四。”言罢第二个骰子便已掷出。
骰子在盘中乱转,眼见已要停下,众人屏息以待。
“且慢,我来占个便宜,便坐在第七席。”一道人影由厅外一闪而入,众人眼前一花,却见一白衣青年已端坐在第七席上,正是余收言入城时见到的那位花溅泪。
那盘中本要停下的骰子却突然再加速转了起来。众人一呆,才发现花溅泪撮唇吐气,气凝一线,正在以一口真气遥控骰子。
数人全是大惊,此等凝气成型的功夫虽然有所听闻,但何尝亲见。而且花溅泪面色如常,毫不费力地使出来,在座诸人除了水知寒外无一人可有此修为,而水知寒却苦于不能示人以武功,眼见骰子转速渐缓,想来必是一个三点……
莫非今日临云便要与此不速之客同席了!?
厅中只有余收言与水知寒神态自若,其他众人已是色变,花溅泪如此霸道分明是不放任何人在眼里了。
余收言忽然放声大笑,声震四壁:“哈哈,花兄你可终于来了,小弟正愁无人付账呢!”骰子因余收言的声音突然一震,终于停了下来,乃是一个一点。
众人齐齐嘘了一声,看来临云只得坐在无人的第五席上了。
余收言功力不及,不能以气控骰,却是借放声一笑让花溅泪不能与美同席!虽然比花溅泪差了一筹,却也是露了一手上乘武功,在座众人各自心中戒备,水知寒面容不变,冷眼旁观。
花溅泪先是一呆,望着余收言苦笑:“早知你会如此坏我大事,不请你也罢!”心中对余收言的功力与急智却也不禁佩服。
清儿神色微变,扶临云坐于第五席之上,取出琴来调音。
临云望着花溅泪:“花公子别来无恙?”
花溅泪凝望临云:“日前一别,心实念之,还请姑娘莫怪在下无礼。”
临云眼光轻转:“临云沦落风尘之女,何堪公子错爱。”
花溅泪旁若无人:“花某只知姑娘韵致天成,令人清俗蔽息。若是以花来形容,众香国里,姑娘当是那一枝傲寒之梅!”
众人才知此二人原是旧识,见二人神态**,临云似温柔似幽怨,花溅泪若炽烈若忘情,一时心中都不知是什么滋味!?
余收言长笑:“原来花兄果是一性情中人,小弟适才确是莽撞了。”
花溅泪哂然一摆手:“世间万物原是求一个缘字,便若我见余兄便心中欣赏,一意结交,如果让我说出其间的道理却是茫然。”言罢,再望向临云,一声长叹:“缘由天定,谁能强求,今日能再睹人聆韵,花某心意已足。”
临云也是一声轻唉,望了一眼花溅泪,低头专心绕柱调音,再不作声。
众人听到“聆韵”二字,心头齐齐一震:“临云”音同“聆韵”,又都是以琴成名,难道这位看起来娇弱无力人间难觅的绝世美女便是虫大师手下的第一杀手“琴中聆韵”秦聆韵么?
如此看来,这位江南名妓突然来此迁州小城,竟是意在鲁秋道么?
可秦聆韵身为虫大师的第一弟子,又怎会如此轻易地暴露行藏?
一时情形微妙,人人各怀心思,不发一语。气氛,剑拔弓张。
良久,宁诗舞轻咳一声,勉强笑道:“花公子对临云姑娘如此情深意重,让天下**女子谁不感叹,贱妾敬你一杯!”
花溅泪却是不作一声,脸色忽明忽暗,似是在回忆与临云旧日相识的过程,一时就如痴了一般。
宁诗舞愕立当场,不免下不来台。刘魁面色一寒,望着水知寒的神情,只待他一个眼色便要当场发作。
余收言喃喃念道:“这小子一出来便抢尽了我的风头,早知真不如见了宁公主转身就走……”
水知寒鼓掌大笑,声音优雅而低沉:“余小弟何必自谦?依我看临云秀的十一席位,清儿姑娘的两个骰子,花公子这一口惊世骇俗的内气,却是皆不及余小弟镇定从容化干戈为玉帛的一声大笑,来来来,余小弟,我敬你一杯!”
余收言含笑举杯起身,眼望水知寒一饮而尽,清清楚楚感觉到厅中弥漫的一股杀气已渐渐沉寂下去:“鲁大人切莫折杀晚辈,我适才的一笑让美人独坐,简直是大煞风景,而大人这一笑却才是笑走了满堂的寒傲似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