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遥送了自己姐弟往上房去,将明秀安顿在了屋里就自己出去了。
这位表姐素来都很靠谱儿,明秀不以为意,只坐在脸色平静的沈国公身边,细细地看着屋中众人的表情。
太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精神仿佛也很差,似乎叫二老爷的突然发难身心俱疲。
因二老爷骤然提出分家,连个预兆都没有,屋里的几个三房的人都有些惊疑不定。三太太抱着吓得小脸儿煞白的儿子沈明棠看向沈国公的目光满是哀怨与痛心,只是见沈国公并不看着自己,她咬了咬牙,哀哀地与沈国公问道,“大哥也是这个意思?莫非撵了咱们去喝西北风?!”她看着这屋里的摆件儿陈设,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日会离开的,双目就泛出了淡淡的红色。
若是不能留在国公府,她当日为什么要嫁给三老爷?
沈国公对这些置之不理,只目光落在独自坐在椅子里,小脸儿绷得紧紧的,露出了几分威仪的儿子沈明嘉身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庇护家人并没有长幼之分,只看心性。明嘉的心性不错,至少比在三太太怀里那个沈明棠强出了许多。
“父亲?”见二老爷还跪在堂中哭哭啼啼,明秀便轻声说道,“请二叔先起身?”
“再等等。”沈国公淡淡地说道。
此时恭顺公主也带着丫头们匆匆地来了,身后还陪着一脸冷漠的沈明程。这一家子坐在一起,明秀只觉得屋中沉闷得喘不过气来,心知这是在等着沈家的人都到齐的缘故,目光扫过了已经坐在此地的几房人,就见二太太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轻松,知道她是愿意分家的,还未说话,就听见沈明棠已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挣脱了含泪抱着自己的三太太,一头就扑进了太夫人的怀里。
“老太太,老太太!”他哭着叫道,“伯父们好可怕!”
“有祖母在,别怕。”太夫人见沈国公嘴角淡淡勾起,又见与沈明棠年纪相仿的明嘉淡定,越发将自己的孙子衬得不中用,目中就露出了恨色。
“大伯父是坏人!”沈明棠从小儿凤凰儿似的长大,哪吃过半点儿委屈呢?此时见乌泱泱一大家子人被人围住了,太夫人与三太太都哭了,又知道这是叫自家出府,便抱着太夫人的手臂回头哭着叫道,“大伯父一回来,就要把我们撵出家!”他想着从前母亲与自己的教导,摇着太夫人的手臂哭着喊着叫道,“不是说这是咱们的家么!棠哥儿不喜欢他们,叫他们走!”
“这就是弟妹的教导了!”恭顺公主冷笑地说道。
三太太的脸上一白,没有想到自己含恨与儿子说出的话竟然被儿子记住,还在此时说出,一时间脸色透出了几分红润。
“误会罢了。”太夫人更淡定些,心里恼三太太口无遮拦,却还是淡淡地说道。
恭顺公主只冷笑了一声,摸着身边闺女安抚的手不说话了。
沈明棠的哭声只延续了一会儿,就叫太夫人给捂住了,因一会儿就要有硬仗要打,太夫人狠了狠心只叫孙子去里屋去睡,之后对沈国公露出了央求之色。
事到如今分家无可避免,她只想请沈国公看在三房的一家子老幼的份儿上,多给三房点儿家财。
“我倒不知道,这府里什么时候成了三弟的。”沈国公一句话就叫太夫人偃旗息鼓了。
明秀百无聊赖,正低声吩咐身后的丫头去泡些茶水等等,就见门口一动,平王带着脸色平静的慕容南出现。
平王是个高大的中年男子,一脸肃容面上仿佛还带着几分杀气,据说与沈国公当年在军中是极好的伙伴。之后皇帝登基,信不过宗室带兵因此留在京中,然而就是这么些年过去,一身的杀伐之气却依旧扑面而来,叫人心中生出畏惧与恐惧。这样的中年男子却生出了慕容南这样清隽的青年,可见是平王妃之功。
明秀极尊重这位姑丈,急忙带着弟弟起身福了福。
“王妃身子重,我并未叫来。”平王看都没有看太夫人一眼,只对沈国公沉声说道。
“今日,也只是叫你做个见证。”沈国公也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下颚微微抬起说道,“坐。”
太夫人很畏惧平王,盖因沈国公面前她到底是继母姨母的,沈国公总给她留点儿体面。然而出身宗室的平王那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说看不上太夫人,那就真看不上,怎么巴结都不好使。况当年平王妃初嫁,太夫人探头探脑背地里使坏,将几个极美貌的丫头给塞进了平王妃的陪嫁里头,缺德的是还放了那几个丫头的身契叫美人儿无所顾忌,随便祸害平王妃。
平王只见了那几个美人儿一回,就全都卖了,卖回来的银子因烧手,不得不回头买了三十个血淋淋的猪头大白天直入太夫人的春晖堂,当着众人的面儿全丢在了太夫人的面前。太夫人那一回差点儿叫滚得满地是血的猪头给吓成疯子,从此再也不敢招惹平王,也不敢再使绊子离间平王夫妻。她只恐若是一个不好,在堂中满地滚的就不是猪头,而是自己的脑袋了。
想到这些,太夫人心知平王心狠不让沈国公的,面上耻辱之色一闪而过,见下头二老爷还在嚎啕,竟有束手无策之感。
她伶俐了半生,如今竟不知该怎么是好了。
“三弟呢?”平王安坐座位,见慕容南的目光担忧地往沈国公的方向看,便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见一个对自己笑得孺慕的女孩儿弯着眼睛看着自己,仿佛还带着些儿时的模样,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