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如今也历练出来了,也就在景帝面前显露几分真性情,快到慈宁宫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又恢复了一派清冷飘渺仙女范儿。
这两年来,清安头上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声愈盛,带来的麻烦也不少,闲言碎语,女人的嫉妒,男人的爱慕,虚荣的女人享受这些,理智的女人只会觉得烦恼,外人都说她清高自赏,目无下尘,其实也不全是胡言乱语,却是她为了减少麻烦刻意做出来的面具——这样的名声,给她省了多少口舌是非,多少女人看她这副模样,便是有一肚子挤兑讥讽,也在她那清冷冷一瞥中给憋了回去,没伤害到对方,倒弄得自己憋屈无比。
慈宁宫里,太后的下首,坐着几位贵妇小姐,气氛十分融洽。
清安用眼角余光轻轻一扫,左侧第一位是承恩公老夫人,太后的老嫂子,在她右侧是她的孙媳韩大奶奶,以及韩家大姑娘韩灵儿,右侧第一位是宜和公主,宜和公主身边却是定王妃林雯,赵雁则挨着林雯坐着,都是自己认识的,心中也有了数。
景帝在这两年几乎没有变化,太后却不一样,毕竟年纪大了,过一天是一天,老人斑,白头发陆续出现,保养的重点也放在了养生上,对容貌却不大在乎了,如今打眼一看,就是一位慈祥和善的老太太,半点看不出年轻时的风华容颜了。
她穿着一袭对襟酱紫色万寿锦缎常服,端庄雍容,头上簪了一支新鲜剪下的墨菊,胸襟上挂着一枚温润油黄的如意玉牌。
“你这孩子,怎么又瘦了?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管着你,是不是连饭都不愿意吃了?”太后不等清安行礼,就叫了起,打量一番,埋怨道。
清安笑道,“皇祖母,我这是抽条儿呢,吃的都长到个头脸面上了,自然不长肉。”
太后嗔道,“偏你有借口!”
林雯扑哧一声笑道,“老祖宗,您没听出来呀,安儿这是在自卖自夸呢,这吃食的养分都长到脸上,可不就越来越漂亮了么?”
韩老夫人笑着接口道,“可不是,我道安丫头向来腼腆,谁知却看走了眼,果然能撑起那么大摊子的丫头,没点本事真不成!”
清安故作哀怨地道,“老太君,安儿听出来了,您的意思是,我这本事都长到了厚脸皮上了,是不是?”
她表情和动作略显夸张,配合她绝对一点不幽默的气质,简直反差得让人难以直视,韩大奶奶笑得捂着肚子“哎哟”直唤,赵雁已经笑得一骨碌滚下了座位,饶是宜和公主韩灵儿等人还算矜持,也打破了笑不露齿的常态,双肩忍不住微微抖动。
因这一插科打诨,慈宁宫里气氛更加轻松起来,连伺候的董嬷嬷那嬷嬷等人脸上都带了笑。
太后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你这孩子,出了宫倒活泛了,罢了,及笄礼一办,你就是大姑娘了,我也就为你再操这回闲心,在座诸位,韩老夫人是我为你请的正宾,定王家的和雁丫头做你的赞者,你得提前好好谢谢她们才对!”
清安笑道,“可见是皇祖母疼我,蒙老太君抬爱,又要劳烦表嫂和表妹,这福气满的都要溢出来啦!清安实在愧不敢当。”
韩老夫人笑道,“郡主不用推辞了,老身素来是喜欢热闹的,偏家里的子孙以老身年纪大了为由,啥事都不让老身动弹,这回却是沾了郡主的光,老身和你们年轻人多说说话,自觉也身轻体健了不少,怎么看都是美事一桩!”
韩老夫人已经七十多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韩家的子孙紧张她也是正常之理,没看老夫人去哪,韩大奶奶都紧紧跟随,不错眼地照料着,虽说韩老夫人嘴里抱怨,眼中却满是欣慰,便知道韩家子孙着实是孝顺的。
韩老夫人一生顺遂,年轻时便是全福之人,年老了儿孙亦争气,对她也孝顺贴心,在京中同辈的老太太中,可说是独一无二的享福人,太后请她做正宾,也是费了一番心思,而不仅仅因为她是自己大嫂的原因。
至于赞者,太后原本属意韩灵儿和赵雁,谁知见了才发现韩灵儿和赵雁都是纯善温柔的姑娘,赵雁更活泼天真点,韩灵儿则更宁静淑柔,做赞者的话,本身身份脾性都没问题。
但关键是,太后考虑到古家除了清安别无亲眷,这赞者是清安的平辈,好好歹歹及笄那日也能帮上些忙,挑两个不当家主事的小姑娘,万一有个什么急事,清安不能出面,她们两个哪个又能出头揽事?
权衡了一番,定王妃林雯便入了太后的眼——能干不说,又不是掐头冒尖的脾气,又和清安关系甚好,又是个已婚就算在清安那里暂时主事,也不会惹来闲话,倒是个好人选。
林雯向来心细如发,一察觉太后的试探,便当机立断地毛遂自荐,只说和表妹相处甚好,想求太后准许她给表妹做个赞者,亲身参与表妹的成人仪式。
她这算是给了太后足足的面子,以堂堂亲王妃的身份给一名外姓郡主做赞者,丝毫没有自贬身价的难堪,也难怪太后在诸多孙媳中最喜欢她。
清安之前就猜测太后是专为了自己的及笄礼才请了韩老夫人等人,如今心中更是感动,即使她离宫两年,与太后舅舅的感情也从未变淡,反而让他们两位更加牵挂自己,事事都为自己打算。
清安这两年虽然成长得迅速,却还是愿意在长辈面前做个乖巧的晚辈,对及笄礼的流程并未自作主张,而是乖巧地坐在一旁,听太后和韩老夫人,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