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之走近,直面这些拿着铁锹榔头的工人,声音清冷的大声说道:“青寨的乡亲,你们的举措属于聚众扰乱社会秩序,轻则三年重则七年有期徒刑。现在愿意放下手中工具的,我代表县里不追究你们责任。”
“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一些工人听到关于“犯罪”的内容开始面面相觑,眼神试探的看向顾衡之,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想在这里闹,毕竟大家只是为了生存而已。
已经有人松动的想要放下手里的铁锹,却不知从里面哪儿传来一阵起哄声,“大家别相信这些当官的话,他们净会说一些排场话,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咱们人这么多他们不敢抓,就是抓牢房也坐不下啊!就得拳头硬点,才能讨个公道!凭什么关闭工厂,凭什么要我们下岗,没钱拿什么养孩子老婆!”
这群被煽动的工人又开始忿忿起来。
忽然,一块砖头从人群中狠狠砸向站在最前面的顾衡之,好在顾衡之在军队练过身手敏捷,身体一侧躲过去了,站在他旁边的葛县长就不幸中招了,闷哼一声,额头顿时破了一块,血水哗哗往外流。
葛新军用毛巾捂着伤口,疼得龇牙咧口,工人们倒是齐齐爆出一声好,仿佛为民除害的英雄好汉。
有人还想效仿接着砸,在又一块砖头砸过来时,顾衡之没有躲开,抬了抬手,一支隐匿在大楼上的黑色狙击枪探出来,“砰”的一声,子弹精准的射中飞来的砖块,砖块四分五裂,子弹最终穿进一棵大树树干上。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敢闹事,是基于政府不敢动他们的前提。反正他们是老百姓,人多有优势,又占着“理”,政府不敢抓也不敢打。可顾衡之的这出,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这个男人竟然敢用枪!
工人们顿时慌了神,谁也不敢和枪对上啊。连葛新军和一众跟来的警察也有些惊住了。
工人里有人磕磕绊绊的故意煽动道:“当官的开枪要杀老百姓了!”
被顾衡之挑出来的几十个警察虽然长时间没有接触过大案子了,不过正统警校出身的他们还是学过侦察,在顾衡之的授意下,很快锁定了几个叫嚣的最厉害的人。
顾衡之低声冷静的吩咐,“两人一组,十米两组,将这里直接围起来,不准他们离开,谁敢反抗直接以扰乱会秩序抓起来。”
警局的大队长顿时愣住了,“顾市长,这……这不太好吧……”
哪里只是不太好,分明是疯了!哪有干部敢这么做的,面对这种情况哪个官员不是以安抚为主,这个年轻副市长倒好,直接以暴制暴。
顾衡之扫他一眼,“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给你三分钟时间,办不好还有别人来做。”
“是!”大队长顿时敬了个军礼。
他是几年前从武警部队转业回来的,窝在青寨这个穷山刁民的小地方,整天混吃等死憋屈的厉害。顾衡之铁血的命令,让他一瞬间有种回到部队的感觉。单看这个男人笔直的站姿,一定也在部队待过。
反正不是他担责任,认真服从命令说不定还能入了这位副市长的眼,以后调出青寨这个鬼地方,前途光明也未可知。
这些工人看见似乎和平时不一样的干练警察团团将他们围住,顿时有点害怕了。
有人大声的嚷嚷着顾衡之犯法,然而对方一派气定神闲,一副要打持久战的样子。
对付这些有煽动性的组织,和他们安抚的谈根本无用,除非全盘答应他们的狮子大张口,只能以暴制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群工人从早晨闹到下午,现在多多少少都有些累了、饿了。还有外围这些虎视眈眈的警察。生理上的饥倦交加和心理上的提心吊胆,随着分秒的流逝和渐暗的天色,越来越加重。
终于有女人先受不住了,把自家男人手里的铁锹扔掉,闹着道:“俺们先回家!吃完饭再接着来!”
她扯着男人就要离开,可这些听任命令的警察怎会同意,警棍一伸就挡了回去。
女人扯着嗓子破口大骂,伸指甲就要挠年轻警察的脸,却陡然听见一声枪响,脚下的水泥地上多了一个子弹穿透的洞,顿时哆嗦着后退回去,噤声了。
大队长仿若情人一样的摸了摸几年没敢动过的枪,觉得枪法生疏了三分。他已经得到上级的许可可以开枪,当然是在不伤害人的前提下。
人心就是如此,一旦溃破了一角,要不多久就会全盘崩溃。
等到晚上七点天色黑蒙时,这些体力不如正统训练过的警察的工人们首先撑不住了,少数参与的女人们开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但却没人敢越过警戒线。有些敢闯出去的,不是被枪震慑住退回了,就是直接被抓起来了。
顾衡之自费让人买了丰盛的饭盒,警察们人手一份,饭香味飘来,这些饥肠辘辘的工人更是罩不住了。女人哭吵埋怨,有些男人都开始眼圈红了,早知道就不该听别人的话趟这趟浑水,万一被不长眼的枪子打中了,万一坐牢了……
“现在谁愿意坐下来谈谈?”
顾衡之此刻清冷的声音,在工人们耳中犹如天籁,都忙不迭的喊道:“愿意、我们愿意!”
都是底层人民,最大的心愿就是养家糊口,如果不是害怕下岗害怕养不了家,谁也不想到政府来闹,可这赚钱的前提是得有命。这一声声的枪响,已经把他们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