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哥道:“不知道苏老爷此言是讥讽还是称赞?”
苏老爷道:“讥讽是一个人无能为力时,发泄愤懑的表现,我活到这把年纪,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不该经历的也经历过,早就没了做无用功的那份心境。”
胜哥笑道:“那么我谢过苏老爷对我的称赞。”
苏老爷道:“你的胆识并不似一个单纯的绑匪,纵是绑匪,也该是个历经过无数磨砺的绑匪。”
胜哥口风守的严紧。
“我不过是个流浪江湖的人罢了,身上并没有值得苏老爷关心的东西。”
苏老爷道:“你误会,我并不是在探查你的底细,我仅仅是觉得可惜而已。”
“可惜什么?”
“年轻人,你若明白,我不说你也当明白我可惜什么;你若不明白,我说你也仍旧不明白。我唯一要告诉你的是一切代价都会有整个正面为你平衡过来,反之亦然。年青人最怕的不是穷困,而是灰心。”
胜哥心中惊动,佩服苏老爷眼睛毒辣,能够鉴貌观色,一下子就将人看透。
“苏小姐这一点倒像苏老爷,苏老爷方才对我说的话,她今日多少也对我说过一些。”
苏老爷叹息道:“是么,原来我平日里对她的教诲,她并没有全部忘记。那么她现在怎样呢?”
胜哥都感觉苏老爷冷静过了份,连一个不相干的人他都关心一番之后,才记得关心自己的女儿。
胜哥道:“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亏待苏小姐,但是以后怎样,不是我能左右,全凭苏老爷您做主。苏小姐在我们那里十分想念父母,这是血书,请您过目。”
苏老爷接过血书,打开,看过,道:“先生既然亲自到我府上,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
胜哥对苏老爷的态度表示满意。
“苏老爷为人,我等十分敬佩。听闻苏老爷苏太太的小公子年幼夭折,如今膝下仅有苏小姐这一点血脉。苏老爷虽富甲一方,但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以身外之物保住苏家仅存的血脉,于苏老爷而言,于苏家而言,都绝非一件赔本的卖卖……”
这厢正说着,苏家的门铃突然想起,胜哥反应敏捷,立即起身,去按住对面苏老爷的肩。其意不言而喻,倘若此刻有任何危险,他便要拿苏老爷做人质,更甚至与苏老爷同归于尽。
苏老爷也是奇怪,他早已吩咐过近几日不处理任何公事,不晓得晚间还有何人来找他。
在客厅外听传唤的欧秘书见情势紧张,立刻出门应对。
不速之客的确是为苏小姐而来。
原来外面来的是苏恬的几位同学,因苏恬两日未来学校,听老师说她抱恙,特地前来探病。
好在门房之人知道事情的厉害,在前面先行拦住,而欧秘书又随后赶来,编个谎言,将几位同学应付走人。
等欧秘书从外面回来,说明原委,胜哥才松下一口气,重新坐回原处。
未免再生事端,胜哥也不愿意在苏家久做逗留,因此话不多言,直接讲明所要数目。
欧秘书在旁听了,大吃一惊。
苏老爷则平和地和胜哥商议:“三百万现金并非一个小数目,我纵然答应你,短期之内怕也筹不到这偌大的数目。”
胜哥道:“别家筹不出也便罢了,可苏家现守着银行,如何还跟我们哭穷言短?苏老爷若无心与鄙人相谈,鄙人也就告辞而去,从此再不踏入贵府半步。”
苏老爷仍旧从容以对。
“苏家的确守着银行,却并没有守着金山银山。金山银山是堆在那里的死物,若要用,随便去搬空也无妨。但银行是个机构,是机构就需要正常运转,倘若一下子将所有现金提出,明天你的邻居或亲人去银行提钱买布买菜,支不出,可就要砸银行了。”
胜哥一想,的确是这番道理。
“那么苏老爷到底能筹备出多少呢?”
苏老爷道:“我现在也不确定,须得打通电话问明再答复你。”
电话打完,加上从别家银行借用,苏老爷给出的答案是一百八十万,明天一早各大银行开门之时,就即凑齐。
胜哥心中的数目已达到,是以起身做辞:“既如此,我也不与苏老爷为难,一百八十万就一百八十万,望苏老爷遵守承诺,我们也好早日送苏小姐归家。”
苏老爷也即起身,为表诚意,先将家中的八万现金交给胜哥带回,两人又约定了明日的取款时间。
欧秘书将准备好的八万块钱交给胜哥的时候,苏老爷问胜哥:”等明日你拿足一百八十万后,必然也能分得一大笔。分得这笔钱,你将如何来使用?”
胜哥反问他:“苏老爷认为我应当如何使用?”
苏老爷道:“人穷才思变,如今你分得一大桶金,就该见好就收。常在悬崖边行走,一旦失了脚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何不如拿了钱,远走高飞,以后做个正经营生,也不必再流浪江湖。”
胜哥怪道:“我绑架了苏小姐,苏老爷难道不恨我?”
苏老爷道:“我一生所经历的大险大恶无数,见过的险恶之心更是无数,若要认真恨起来,那也不必再活了。所以我想通一个道理,与其恨人,与人做对,多为自己建树才是为人立世的真道理。”
苏老爷的真道理,胜哥细细品味。
“苏老爷放心,但有我在,必定不让苏小姐有所损伤。”
待胜哥提着八万块回来,将在苏家的谈判经过粗略讲了之后,众人尽皆欢喜,当即就兴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