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痴心妄想,指的是什么?”
哪怕被她判处死刑,姜南泽也一定要将缘由问个清楚明白。
小离冷笑道:“你读了多年律法,记忆力一定比常人厉害,你怎么就不记得我在秦家对你说过的话。”
姜南泽问:“你在秦家对我说过什么?”
人对不喜欢的事情,总是容易忘却,小离忘记自己差点成为姜南泽妻子的事实,而姜南泽忘记小离最初对他的拒绝。
姜南泽忘记了,小离提醒他。
“我在秦家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也不可能有任何感情,今时今日,我将昨日的话重新告诉你一遍,希望你能自重。”
风从心上刮过,姜南泽心里是千里的荒凉。
他站在荒凉之竟,像是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你讨厌我,对我没有感情,我无可奈何,就像我愿意留在你身边,你也无可奈何。”
小离对姜南泽的亏欠,就像一座大山,沉重地压在她身上。
若是有朝一日,姜南泽因她死在乱枪之下,这笔负债,她来生来世都偿还不清。
小离痛下决心,要伤害他到底,心死与身死之间,她替他选择心死。
“你以为你是谁?你太不自量力!你以为你能够代替十一哥吗?”
拿他与十一哥比较,无疑是最伤人心的。
“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他一连问她两遍,站在高压的生死线上,从前绝不会说出口的话,绝对不可能表达的情绪,全部涌在胸腔之中。
小离在他倾诉情绪之前,抢先讥讽他:“如果在我身边的人是十一哥,我和父亲此时已然离开凉州,而你费尽力气才能弄到一碗米饭。”
小离的指责,令姜南泽生出无限愧疚,他方才汹涌澎湃的情绪,渐渐熄灭成冷灰。
与十一哥相比,他的确无能。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以后会努力。”
小离怕的就是他努力,小离要的就是他不努力。
“你在我身上努力,你就不认为自己愧对十一哥吗?”
姜南泽就是因为愧疚,才会等至今日。
“如果你没有对十一哥死心,我就是死,也一定死得远远的,永远不会说出心中所想。即便你现在对十一哥没有死心,你告诉我,我也会拚命将你送回十一哥身边,从此以后,永远从你们眼前消失。”
小离还想再说什么,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枪声。
姜南泽条件反射,立刻拉着她藏回山洞之中。
他们躲在洞口的树枝后向外观看,枪声接二连三从远处传来,中间还夹杂着乱糟糟的日本话。
他们在狭小的洞中静伺,大约过了半个多钟头,人声与枪声才没有十分密集。
这一阵枪声暂时打断他们分道扬镳的计划,日军搜山,他们须得先躲过眼下这一劫。
等到第二日下午的时候,昨日的一碗米饭就剩下碗。
姜南泽看着空荡荡的碗和浮肿的苏老爷,脸上布满愁容。
他在附近走了走,观察过外面的形势后,回来对小离说:“这个样子不是办法,一定得出去弄到吃的。否则没有被日本人杀死,先被自己饿死。”
“不要,你不要再去。”小离坚决反对,昨晚的枪声,令她不敢再让姜南泽去村中冒险。
姜南泽道:“这座山很容易躲避,我不会有问题,而且这一次我就在山中转一转,不去村里。你照顾好伯父,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离跑到洞口拦他,在不知不觉间流露出担心。
“你上一次就说你是在山中转一转,你这一次也有可能是骗我。”
姜南泽难得笑着:“我这次真的没有骗你。”
两人正争执不下,苏老爷睁开眼睛,缓缓道:“小离,让他去一次,日本人才搜完一遍山,应该不会立刻就搜第二遍,此时出去反而是个机会。”
姜南泽按下小离拦住他的双手。
“伯父都这样说了,你放心,我快去快回。”
小离没有能够拦住姜南泽。
自从姜南泽走后,她就坐在洞口,遥望着山下。
如果不是孕期的种种激烈反应,她一定陪姜南泽一同在山间寻找食物。
她幼时常常爬山玩耍,既认得哪种野果美味可口,也晓得如何在山间给动物设置陷阱。
她有一身求生的本领,可是没有体力支撑,她整个人就变成停电的工厂,无法运转。
她在不远处接了山泉水,送给苏老爷喝。
苏老爷喝完清爽甘甜的山泉水,精神也好一些。
红色的余晖洒进洞内,苏老爷望着洞外,喃喃道:“太阳就快落山,小姜怎么还没有回来,该不会遇到什么事情?”
苏老爷素来不做不好的预测,小离心里本就七上八下,此刻听父亲也如此说,更是担忧不已。
她嘴硬道:“不会的不会的,他又不出山,在山里面转一转,哪怕遇到人,也容易躲避。山里若是不好躲,怎么人人都往山里藏?”
她最近神经紧张,那些不安一定是她想多了的缘故。
她临时抱佛脚,《心经》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就在心里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苏老爷见天色越来越晚,怕是不好,就对小离说:“你在附近找他一找,可别出什么意外。”
等待的滋味如坐针毡,小离早就想去找姜南泽。
“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苏老爷道:“我藏在山洞里,能出什么意外?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