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8日18时,暮。
我站在阳洲市公安局六楼刑侦档案管理室窗前,眺望阳洲这座灯火渐次明亮起来的城市。
大道上,车流,人流,喧嚣鼎沸,奔往那些透着温暖灯光的窗户里,回家!
金城公主的家呢?
杨矩的家呢?
暗黑的天幕之下,那些星星点点亮起的灯火,在我看来,仿佛是金城公主的双眸,是那样的温暖、决绝和坚毅。
茗雅在我身后:“无畏,想什么呢?”
我说:“我在想金城公主和杨矩,他们回家了!”
茗雅轻声说:“走吧,老陈还在下面等着呢,你看我拿的什么?”
这妮子手上当真握着瓶老茅台。
重庆烧鸡坊,庆功宴。
人不多,小天局长、老陈、我和茗雅、老鬼。
我和茗雅进门就大呼:“服务员,上野菜烤野兔。”
老鬼这家伙早就在大厅等我们,听见我和茗雅高喊上野菜烤野兔,这家伙愁眉苦脸的样子说:“几位爷,饶了小的嘛。这地儿上哪儿去找那些个,要不把我烤了要不要得?”
看着老鬼这功夫熊猫耍宝,我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这儿正笑呢,这家伙却一本正经起来:“这野菜烤野兔虽然没有了嘛,我还有道大菜没有上了嘛。你们猜猜看了嘛,是什么了嘛?”
“这什么语气?杂怪怪的?好熟悉!”
我说:“胖子,这儿吃个饭你还搞神秘啊,快说!”
老鬼说:“上菜咯!”
说话的时候,就有个人推门而入,这人一身藏饰,年纪四十上下,脸颊黑红,不是贡松旺布是谁?
老贡!
老鬼这家伙居然谁都没告诉,把贡松旺布接了过来。这桌上一盘腊肉,异香扑鼻,不是琵琶猪是什么。
茅台老酒、琵琶猪。
我醉了,我做梦了。
我口渴,想喝水。嘿,想啥来啥,还真就有水管出现在我面前。我咂巴咂巴嘴,好甜的水啊,甘露琼浆,不过如此。
我喝着喝着,可这眼前滴落的水怎么变了颜色?这明澈清亮的水就在我眼前颜色慢慢变深。
好像一缕粉红滴在水里,这粉红东西浸然到水滴周围,这水管里滴出来的水就由透明、浅红,棕红,深红渐渐变得血红,竟然变得像血。
我挪不动步,这哪儿像是什么水管,怎么看看像是个人的喉管。
这喉管在我面前一阵蠕动,“蓬,嗤”,一大股血水从这喉管里喷了出来,满头满脸把我喷个正着。
我喝的什么?
“啊”,我一声大叫,这噩梦吓醒了我大半酒意,我这背心,肋窝里全是涔涔冷汗。
床头灯什么时候开的?
我没摁啊?这屋子里怎么会还有一个人,是我端着杯子站在我自己床边?
可是我躺在床上啊,谁在看我?
我在看我?
我还在做噩梦?这看着我的我咧嘴一笑……
我从那饮血噩梦中被赫醒,大口喘气儿,还惊魂未定。突然发现有个人站在我床边,更可怕的是这人居然长得和我一摸一样!
略微暗淡的灯光之下,我看见这人手中端着杯子,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齿:“你还喝不喝?”
这人说话声音苍老暗哑,就像曾被硫酸倒进了喉咙,那说话声从被腐蚀的声道里,从仅剩下的狭窄缝隙里挤出来样,听得我浑身发冷。
我左手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那疼痛感告诉我,没有在圣水古寺,不会产生幻觉。真的还在做噩梦,也是肯定没有。
难道是那邪教不甘失败,又派出了新的明王?
这另一个“我”是谁?
我没有接这杯子,死盯着他,手却慢慢伸进了枕头下面,哪儿放着一把匕首。
我正准备摸出匕首,朝这人捅刺出去。
就听得卫生间里传来“哗哗哗哗”的冲水声,紧接着,那道卫生间门,就在这个时候打了开来。
靠,我屋子里还有人。
我紧攥着匕首,如果这里面真出来个什么人,我先死拼这另一个“我”再说。
这人见我没接杯子,死死盯着他,又嘎嘎笑了两声。
这笑声让我想起在听命瀑夜晚间那雕枭的声音,让我毛骨悚然,卫生间里面那人还没有走出来。
我正在想动不动手,这另一个“我”却在我面前,放下了杯子,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用力扭住了自己的额头。“豁啦”一声,就从额头上撕下大块皮来。
我吓得手脚冰冷,几乎攥不住这匕首。 这人扯下额头上一大块皮,却并不见流血。
这人手指连动,接着是两边脸颊,鼻梁,下颌,嘴部,这皮子层层揭脱,好像从脸上剥掉了整整一张脸下来。
这假脸掉下来,灯光下,那假脸背后的大众面孔我好熟悉,还能有谁?
老陈!
老陈扯下脸上的假面很亲切的看着我,声音也变了,和原来一样。
那在卫生间里面的人也走了出来,我看见了老陈,几乎就不用再猜那是谁了,茗雅。
我这手心里都是汗水,我说:“老陈,吓死我啊你这是。”
茗雅走过来,看着我笑:“无畏醒啦?你那酒喝的,你还记得和贡松旺布比酒不?你杂能喝得过他嘛?”
茗雅这一提醒,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在重庆烧鸡坊,我见到久违的老贡,自然是非常高兴,想起我们在圣水寺地下甬道时说过的话。
我当时是胸中涌动,老贡为了我们破解圣水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