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好自问也见过一些世面,绝不是一个容易大惊小怪的人,可眼前的这一幕仍旧给了他很大的刺激。
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只见从草丛里晃出来的那个“人”行动僵硬如同木偶,皮肤苍白干裂,头皮脱落露出半边头骨,一只眼珠耷拉在眼眶之外,半歪着身子,一条腿几乎扭成麻花一样,却依旧一拖一拖的向前走着。
乔好吃惊之余忍不住向老黄几人望去。
却见老黄几个倒还镇定,似乎已是见怪不怪。
马脸男人见乔好一副吃惊的样子,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讥色。
“这是什么东西?”乔好忍不住问到。
老黄和马脸男人没有做声,倒是阿原小声对着乔好说道:“你们住在‘城市’里可能没亲眼见过,这就是活尸。”
“活尸?”乔好更加吃惊了,“什么东西?活尸...活尸...活着的尸体?”
“不用害怕。”阿原低声说道:“看样子这只是一个‘跑堂的’,不难对付。而且你没看它还瘸着一条腿吗?肯定伤不到咱们的。”
“跑堂的?”乔好了解这个词的涵义,却怎么也无法将这个词与眼前的这个东西联系到一起。
“我们管普通的活尸就叫‘跑堂的’。”阿原诧道:“怎么,你们不这么叫吗?”
不知为什么,阿原对乔好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他从没见过这么整洁清爽的男孩子,也从来没见过如乔好般这么清澈明亮的眼睛。他很喜欢乔好的样子,也愿意和乔好说话。
感觉到了阿原话里的友善,乔好转头向他望去。
正巧阿原也正望向他。两个人目光相对,乔好朝阿原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阿原很想也对乔好笑一笑,可他的脸却不听使唤,无论怎样努力也摆不出一个笑脸。
自己有多久没笑过了?上一次笑又是什么时候?
在阿原黑色的记忆里充斥着杀戮、死亡、饥饿、痛苦,可就是没有笑,因为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十几年来一直在生死线上挣扎,几乎从未吃饱过,更是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死掉,生活在这样的日子里,叫他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阿原运气不好,才出生没几年父母就死掉了。可他运气又是出奇的好,这么些年居然没死,一直活到了现在。无论是几年前的“尸潮”还是最近的“龙灾”,他都幸运的活了下来。
就在几天前,他那超人的运气又一次保佑了他,让他再一次死里逃生。
今年的年景不好,山上能吃的野菜野草要比往年少了不少,附近几种比较容易猎取的小兽也是越来越少。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家伙儿的日子本就难过,却没想到白水湾那边的死城又有了动静,据说是那里又新出了一个尸王。
白水湾离他们的“巢”实在太近,一旦有事,跑都来不及。
大家一下子慌了起来,吵吵嚷嚷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有的说走,有的要留,就连当家的也拿不定主意。
留下来就是等死,可走又能走到哪儿去呢?
就在这个当口,“巢”里派出去和北边的另一个“巢”交易的那一队人赶了回来,其中领头的正是老贺,而他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他们看见了一个新建成的“城市”。
更惊人的是这个“城市”正在遭受围攻,连“壳子”都坏掉了,看样子是支撑不了几天了。
这个意外的消息让全“巢”的人看到了一丝曙光。
于是大家一致决定要去趁火打劫,顺便把“巢”迁到那边去。
可惜他们运气不好,还没轮到他们打劫别人,自己倒先遇上了“强盗”。
半路上一群酸狗与他们不期而遇,结果大部分人都成了狗粮,当家的也死在了狗王的嘴里,满“巢”二百多口只逃出来了他们几个。
几个人好不容易从狗嘴里挣出了性命,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知该去哪里存身。
眼见回去也是等死,何况还不一定回得去,于是几个人把心一横,还是打定了主意要去那个“城市”闯条活路。
这时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他们几个谁都不认识路。“巢”里面见过那个“城市”的人全都死在了酸狗的口中。
幸而马脸男人马哥曾听老贺给他讲过大概的路径,于是便领着几个人一路摸索着走来。结果胡走乱撞了几天,“城市”没找着,人反倒还走失了一个。
到了这个地步几个人早已是山穷水尽,不想竟还演了一出“火并梁山”。
“幸亏自己不是被“并”掉的那个。”阿原这样想着。
刀疤的死倒成全了他们,眼看食物可期,马上就要展开“捕鸦”大计,却没想到半路又杀出这么一只活尸,又把他们耽搁了下来。
谁知又碰到了乔好,天知道他一个小孩子是怎么逃到这里来的。
一看乔好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生活在荒野里的“荒人”,而是一个“城里人”。
比起“城里人”这个词儿,他们更喜欢称乔好这种人为“乌龟”,就像“城里人”更喜欢叫他们“野狗”一样。
“这就是‘城里人’吗?”阿原默默打量着乔好,心里想着,“这个‘城里人’孩子胆子倒大,第一次见到‘活尸’竟然不怎么害怕。当初我第一次见到‘活尸’的时候可是吓的要死,差点儿尿了裤子......”
“跑堂的?”乔好看着废墟前面的这个所谓的“跑堂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