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的天空,一片的纤云也没有,就像是兜在怀里的那一方印有淡淡绢花的清蓝手帕,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金色的光辉洒在茶坊的二楼上,形成了一道耀眼的彩光。彩光中现的,是一抹清雅的白衣衫。
用了红木砌筑的茶坊里,弥漫着一股银针叶尖的茶香,袅袅清烟,更衬得那人的面容如仙似梦,茶坊的众人只觉得脸面上头笼了一层淡淡的迷雾,瞧不清楚具体是何面目,都暗自嘀咕会不会是天神下得凡来。
还没等着众人回过神来,只听到外头霹雳啪啦的鞭炮声,热闹声一起,众人全都涌上了木门窗口,张望着街口发生了何事。
茶坊里头的那一抹月白色衣衫的男子,将手边的白玉茶盏端了起来,轻轻啜了一口,淡雅清甜,真是好茶。只不过,他的眼波里头起了一些笑意,这样喜欢饮茶,真像阿若以前同他在一起那般。
即墨予漓的唇角随着这样的笑意而愈加地勾起,阿若的新生之魂踏进了轮回转生台,这一世的阿若,生于武将之家,其父是齐国的护国公,有她在,他这幽冥阎君也顾不得要百年才能现世一次,巴巴地辞了父君前来寻了来。
菩萨给阿若逆天改了命,让她有爹娘的疼爱,但是,却生生不能说出来话,他问过菩萨这是何意,菩萨只说了三个字,“不可说。”
不可说。
阿若的命数是菩萨亲手书写,生死文书上也无从查起,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阿若现在去往了何处。
这鞭炮声只怕是护国公立了军功回得城来,即墨予漓不绝赞赏,这护国公年少为将,一步一步从底层爬到了护国公的位置,他身上的军功卓著,让全齐国上来的百姓极其的钦佩,那手里的三分之二兵权,是足以令人侧目的。
又因为阿若这一世的面容承袭了前生的相貌,容颜是绝世倾城,以至于这齐国上下的王公子弟巴巴地上门来求亲。但护国公大手一挥,以女儿年纪轻将那些宵小之徒的心思瞬间粉碎。
即墨予漓手里的茶盏硬生生地停在唇线上,护国公手握兵权,又有容颜倾城的爱女,只怕,他们有一场浩劫要发生了。
在他看来,齐国的国君早就应该是准备要削了护国公的兵权吧,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他看得太多了,功高震主从来不是好事。
但现下,他得去见见他那爱徒,以便助得她早日身魂相融,这样一来,一切的事情都会好转起来了。
即墨予漓轻轻一笑,长袖一挥,那红木桌子边的身影便就瞬间消失而去。众人自那街口的景致里头回神,发现刚刚还在他们眼皮之下的白衣人已经没了踪迹,就连茶坊中的小二,他转身之前这白衣人还在,转身过后,瞬间没有了人影。
众人皆道是天神降临尘世,纷纷下得跪来,只有那茶坊中的店小二,对着那木桌子上的一片金叶子眨着闪光的眼睛。
金的也,灿烂如桔,泛着阳光洒下来的光彩,璀璨夺目,一如那已经身在护国公府外侧的白衣人。
这护国公府邸上泼洒的是墨色的漆纹,那殿牌是用着墨中渗金的色彩涂抹上去的,护国公三个金灿灿的大字,让即墨予漓的脸部曲线微微放得轻柔了一些,甚好,阿若不用再受那流漓之苦了。
现在,他的眼瞳放到那守在府外的四个兵士身上,啪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白玉折扇,声音不大不小,只堪堪让那守卫微微侧了侧目。
凡尘之人见他的面目,不外乎是看到了挡在他身前的那线白色结界,对于他的具体长相,可是烟雨濛濛无法瞧清啊。
坐在闺房中的殇若眨着眼睛,将想要说的话一字一句地写在了木板子上头,虽然她不能言说,但至少她还能写啊,只不过,写多了难免手脚酸麻。
“爹回府了?”四个如花小楷齐整整地印在了浅棕色的木头块子上,殇若看向一旁侍候她笔墨书写的墨青,满眼的询问之色。
“是的小姐,听说侯爷刚一回府便就听到门口的守卫大哥提及,有一位江湖术士愿意当小姐的先生。”墨青对着面前的殇若点点头,小姐生得十分的美,听说这样的姿色就连宫中的那些公主小姐都没有办法比得去的。
只不过,生得再美,老天却让小姐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些年小姐认的字倒是不少了,但越到后头,能够教习小姐的先生越来越少,只是因为那些先生都统一了口气,他家的小姐天生聪慧,非是他们能够教习得了的。
小姐是个哑巴,不愿意教么,说什么小姐不是他能够教得了的,当真是想被抽打二十军棍。
“教习先生?”
殇若埋头急笔飞书,字迹越发的有力好看,跟那后园子里挂满了枝头的梅花一样冷冽而又风骨皆存。
“是的,小姐要去瞧上一瞧么?”墨青歪着头看那字体,因着是殇若贴身侍女的关系,便在殇若习得字的时候,顺道一起将她也教上了,反正殇若一人学是学,两人学还是学,还不如拉上一个同伴。
瞧么?
她原以为不会再有人前来教习她了,前些年因着父亲的关系,还有人前来,近些年,随着君上越来越忌惮父亲手上的兵权,一夜之间,他们家的恩宠一落千丈,水涨船高这个道理她是懂得的。
所以父亲时常感叹,时值乱世之秋,功劳高下,是最遭人嫉恨的,还不如散了官职一生落得自在。
殇若垂了眼睑,落得自在只怕是不能的了,君上手段冷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