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听到了鸟雀的鸣叫声,宋如玉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随风轻扬的柔软的青纱帐,映着窗外挥洒进來的缕缕阳光,竟透出一种淡淡的金色暗纹。这样的嵌金丝素青纱,市价可不便宜呢……
她静静地躺了一会,眼睛四下里打量,发现这是一间普通的居室,连着外间的不足三尺宽的门上挂了一层绿色的布幔,离地约有一尺,充当门帘的效用。房间大概是南北朝向的,南边的三扇开的大窗漏了一道小缝,微风就是从这里吹进來的,雕着简单几何图形的木格子窗扇上蒙着乳白色的纱纸,透光性很好,北面的窗则完全关闭,看不出外边的景色,她却听到了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响,以及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过的声音。
房间布置简单,一床一方桌两张椅子,一张简单朴素的梳妆台,台面上除了一把梳子一面铜镜就沒有别的了,靠门的墙角摆着洗漱架子,架子上搁了一个木盆、一条干净的白色布巾,地下一个红泥火炉,上面搁着一个铜壶。炉火是熄灭的,壶嘴却还冒着丝丝热气,显见是有人提前将烧好的热水提了进來。
是给她用的么?
宋如玉慢慢坐起身,低下头看了看,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细棉布的月白中衣,内里的湖绿色绣海棠花肚兜很明显不是自己的,这让她颇有些不自在。
她这是完全被人拆了包装,以真实面目示人了。
虽然女装也不错,料子都是细棉布的,还算绵软合身,可是,这种不经过自己同意就完全被人摆弄的感觉,还是让人膈应。
宋如玉呆坐了一会,正思索着自己这是被软禁了还是真的如那人贩子所说的被人卖到别的地方了,就听外边传來细碎的脚步声,以及门扇被推开的轻微声响。
“姑娘可醒了?”那人隔着布帘问。听声音是一名中年妇人。
宋如玉怔愣了一会,想了想,觉得再装睡下去也沒有意思,该解决的事情还是要积极面对的,便懒洋洋的回了一声:“醒了。”
那妇人这才掀开帘子走了进來。
宋如玉再次愣住了。
这哪是什么中年妇人,这完全就是一个老婆婆!
妇人鬓间染了些许灰白,脑后梳了一个圆髻,插了一支打磨得光滑的木簪,耳朵上戴了一对银色的圆形耳环,瘦长的脸上一双不大的眼睛微微眯着,眼角几道细纹,在在说明此人年纪不小了。她身上穿的也很普通,一件灰色细条纹布衣,一条黑色长裤,黑色布鞋,除了左手手腕戴着的一个银色镯子,身上再无别的饰物,就跟平民老百姓家中的阿婆一样,毫无特色,却让人觉得亲切。
宋如玉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
妇人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丝毫不见拘谨局促,走到门边提了铜壶将热水倒进木盆里,将布巾侵入水中,而后又走到床尾,弯下腰摸索着什么。
宋如玉好奇地探头看去,原來那里摆着一个大木箱子,里边放着的大概是衣物什么的,那妇人很快就找出一套嫩绿色的衣裙,转身递给宋如玉。
“山里生活艰辛,衣物也不是多好的,姑娘将就着穿吧!”
宋如玉木着脸接过,将衣裙抖开看了看,正是比照着自己的身量做的。她现在已经沒有什么想法了,随口问了一句:“这里是哪里。”
“青秀山。”
宋如玉想笑。她就知道,问了也白问。
阿婆似是看出她的心思,顺口又补充了一句:“这里离金陵半日路程就到了。离扬州稍远些。”她沒有告诉宋如玉的是:这赶路的时间是按着马车的车程算的,走路的话,花的可不是这个时间。
宋如玉默了默,接着问:“你们打算要我做什么?等着要赎金,还是已经买下了,想要我给你家的什么人做媳妇?”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自己穿上衣裙。这还是她來到这里以后第一次着女装。当然,之前那套娃娃装不算。
阿婆脸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一眼,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最后实在是看不过眼,上前替她整理衣裙,将她随手扎了一个蝴蝶结的腰带解开,展开,抖平直,再将这三指宽的墨绿色布条在她腰上绕了一圈半,在腰右前侧打结,然后又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出一个约莫有半个巴掌大的蝴蝶型的镂空木刻,顺着那垂下來到膝下的腰带的一截,给系在了末端上。
“好了,这事以后还得自己学着些,免得露陷了。”阿婆拍了拍宋如玉的裙摆,那木蝴蝶跟着抖了抖,看上去竟像是沾在了裙子上一般,让宋如玉看直了眼。
阿婆站直身子,拿起梳子递给她,“随意扎个麻花辫,或是梳个简单的样式,发绳发带头花都在抽屉里。早饭也已经做好了,就搁在外间,梳洗好之后自己去吃,吃完了碗筷就放桌子上好了,老婆子还有旁的事情要忙,就不叩扰姑娘了。姑娘若有需要,朝屋子后头喊一声就是。”
“我要怎么称呼您?”宋如玉赶紧追问。
“还能怎么称呼!我是你姥姥!”
宋如玉吃惊地张了张嘴,又很识相地闭上,不再追问。
自称姥姥的阿婆临出门前又叮嘱了一句:“记住了,你叫翠花。赵翠花。我是黄阿婆。你还有一个小舅舅叫黄峥,上山打猎去了,几天才回家一次,现在暂时见不到。”
“其他家人呢?”宋如玉八卦了一句。
“就我一个老婆子带着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沒有旁人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