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穿梭在长而繁复的宫廷檐廊之中,自从武则天召见武承嗣与武三思之后,外朝上又起了不少的变化,李旦显然从李显退位事件中得了教训,文武百官也得了教训,他们的皇帝不过是一个摆设,实际权力都牢牢地掌控在武则天手中,除了一个名分,武则天实际上已经与大唐的皇帝无异娇美仙妻爱上我。

婉儿也越发地忙碌了起来,萧景称病,她成了实际上唯一能够亲密接触武则天的人,上承天意,下达皇命,甚至对军务和刑名这样以往不能接触的折子婉儿都可以浏览一番,继而交给武则天审阅。她的地位在不知不觉间被提到了一个从未想过的位置,虽然她仅仅还是四品女官。

内廷里渐渐有了不好听的闲言细语,婉儿虽然听见,但只轻松一笑而过,倒是张天时有忍不住的时候,望着那群逃散畏惧到面无血色的宫女,婉儿只能含住张天道:“算了,你越是阻止,她们就越会说,其实我和太后的关系和武三思的关系越亲密越好,这样就没有人能够欺负我了倾国倾城美人醉。”

每当她这么说,张天总能够看出她眼里的无奈,太平公主的手段的确高明,差点骗了所有人。

步入内翰林,这里的人依旧像往常一样忙碌着,婉儿视线扫到那个不再空的位置,牢牢地定格在上面,司马安正埋首奋笔疾书,斜斜的阳光从她右手边的窗纱投射到她的脸上,让原本就白皙的皮肤透露出光泽。

众人见婉儿来了,纷纷站起身恭迎,司马安也站了起来,视线从婉儿脸上匆匆而过。

“崔湜,跟我来。”婉儿用生冷的声音说,这些日子来,司马安一直在避开自己,婉儿心知这与武则天召见自己守夜的事情有关,但若再这么相互避着,事情一定会朝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

不能让太平公主离间我们的关系。

婉儿早就下定了决心。

还是那片桃花林,司马安一声不吭地与婉儿隔开一段距离,婉儿眯着眼睛,气定神闲道:“司马哥哥,连你也要这个样子吗?我们是什么交情,你也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司马安沉默不答。

“我知道那夜你见过我之后又故意去闯太平公主的寝宫,你并非真心想去见公主,而是真心求打,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发泄痛苦,”婉儿声音越来越低,深深看着司马安的脸,“但你真的不必如此,在宫内若是连自己都无法保全自己,那便是无能,无须任何人自责。”

“太后有没有逼你?”司马安终于敢抬首看着婉儿,那天回去之后她冷静了下来,婉儿虽然一心想往上爬,但她是有底线的,不会如她口中所言那般不折手段。这其中一定有缘故,由是她的心一直愧疚着,为自己的粗心和无能而自责。

婉儿摇头,“太后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只是把我当晚辈疼爱。”

“真的?”司马安将信将疑,但婉儿没有骗她的理由,“那看来我们都小人之心了。”她豁然开朗,笑着道,“那我就放心了。”

婉儿望进她的眼里,联想到秋光潋滟下的太液池,她的眼睛总是带着情感,虽然有时候言语放荡不羁,但心底那份真情是任何人都不曾给过婉儿的一份温暖,她是除了母亲以外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那时候的好,婉儿会深深印刻在心里,用一生去报答。

司马安也注视着她,她看自己的眼神很奇异,像是大海般深不可测。两个人傻傻对望了一会儿之后,才被路过的宫人打断,那宫人见婉儿和一个男子在一起,面上露出惊悚之色,埋头自顾自地离开了。

“你方才写着什么?”婉儿问。

“我在练习书法呀,”司马安眼神闪了闪,摸摸后脑勺道,“婉儿,太后最近是不是有动作,我瞧着外朝吵的是越来越凶了,经过朝房的时候瞥见裴炎和一个官员吵的面红耳赤。”

婉儿在这种敏感的位置坐久了,已经懂得一些回避的道理,若是旁人问起,婉儿一定会觉得此人可疑需要警惕,但如今是司马安,她只能如实答复:“前些日子武承嗣和武三思都见过太后,我听见了关于那块‘宝图’的事情,若是没猜错,李旦的位置不会久坐。”

“我知道了,”司马安若有所思,但一接触到婉儿敏锐的视线便微笑道,“只是随口问问,免得被外朝的事情殃及,若是无事我便先回翰林。”

“嗯。”婉儿看着她转过身,柔柔的目光一直定在她的身上,目送着她消失在那株桃花树后,四周兀地飘起桃花瓣下的雨来,婉儿被一片花瓣吸引而去,愣愣地注视着,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接住一片,望着手心那安静地一片,婉儿张口轻轻吹走它。

若是落在心里的人,也能如此轻松地吹拂而去,该有多好。

“你为何不与她言明是太平公主从中作梗?”张天抱着手靠在门边,望着坐在桌边浅啜清茶的婉儿道,她另外一只手里拿着《前汉史》,武则天读过的书,她也一定要去读,草拟诏书的时候字字需要推敲,揣摩圣意,若是不了解他们心中所想,怎么能不出差错?

婉儿皱了皱眉,“张天,宋昭慧如何了?”

“还在天牢。”张天知道她不想提,于是作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张天打开了门,见到一个低着头的内侍递了一样东西来,扭头问婉儿道,“还是老样子?”

婉儿连眉眼都不曾抬过,满不在乎“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张天打发了那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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