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衣凰与他虽时好时坏,两人也很少碰面,但却一直同在兹洛城中,即便他见不到她,但只要知道她在哪里,便可心安。
可是如今,她却不声不响地离开京都,去了瘟疫正盛行的宛城,初想来未觉不妥,可是她离开的时间越久,对她的事情知道的越少,他便不由得越发担忧。
听了宗正的话之后,那种不安更加强烈,他从未感觉到过衣凰离他如此之远!
将至月中,夜晚月虽未圆,月色并不算明亮,却足以辨清去路。一行三五人策马扬鞭,几乎是马不停蹄,趁着月色赶路,待天边出现红色亮光的时候,宛城已然清晰可见。
日夜不休地忙碌了好几日,虽然还未找到彻底解决瘟疫的法子,但至少眼下已经能够控制瘟疫继续扩散传染。
城中的众人已经暗染病程度轻重分拨安置妥当,城外的木屋也已搭建好,将百姓移至木屋中。前两日以闵吉为首的众人太医持着睿晟帝口谕前往邻近各城收集草药,因是睿晟帝下令命他们全力解决瘟疫之难,是以临近各城也未敢有丝毫怠慢,到还算配合。
眼下唯一的问题,便是找到清除瘟疫的药方。
衣凰与杜远一道往着城里走去,身旁有抬着尸体的人快速走过,到了一个大坑附近,将尸体放置其中,而后点火焚烧。
不远处隐约可以听见一阵哭泣声,衣凰眉角稍稍一沉,不由握紧双手。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轻轻拍了拍,杜远看了她一眼,眼神明了:“生死由命,你也别想太多。”
“由命么?”轻声嘀咕一声,衣凰看向远处,眸色坚定,声音铿然道:“可是,有人跟我说过,命由己造。我不相信我慕衣凰连这点瘟疫都解决不了。”
杜远见之,不由微微一笑,不早多言,随她一起继续向前走去。
这两天衣凰与玄清大师以及杜远几人按着以前发生瘟疫所留下的方子,配出了几道新的药方,已经命人熬了药要城中百姓服下。然而让衣凰气恼的是,这一路走来并未发现有状况好转之象。
杜远仔细检查了一番面前的男子,沉着脸色道:“我总觉这一次宛城瘟疫比之往常有些不同,虽然表面症状看似相似,可是无论如何用药都是无用,甚至还会适得其反。”
衣凰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没错,我一直感觉我们好像少一些东西……”她说着深深凝眉:“只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究竟是少了什么东西。”
杜远轻叹一声,道:“先别着急,我们再到别处看看,兴许有好消息也不一定。一会儿回去了与师伯再一起好好想想,多一个人总是能多考虑到一些情况。”
“嗯。”衣凰点点头,轻叹一声,起身与杜远一道往别处走去。
晨风吹来,吹动她遮面的面纱,她便伸手理了理面纱。刚踏出几步,突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男子的说话声,其中有人喊道:“王爷……”
衣凰脚步一顿,虽不见其表情,眼神却瞬间沉冷,只等着那几人缓缓走近,听那脚步声已至身后,她顿然回身,呵斥道:“早与你说了不允许乱走动,你若是这么不合作,明日我便让人……”
突然她眼神一怔,声音骤然一滞。她本欲说:“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回京。”然而待她回过身去看到身后那个遮面的男子,后面的话却都被阻在喉间。
她本以为来人是苏夜泽,可是回身迎上那双淡然冷刻的眸子她瞬间便知,这不是苏夜泽,绝对不是,这双眼眸她再熟悉不过,即便不去看他的样貌,仅凭这一双冷魅深藏的眼睛,她已然能够猜出来人是谁——
“你……”她惊讶地眨眨眼睛,不由问道:“你怎么来了?”
淡然一笑,苏夜涵没有答她,只是目光沉静地打量着她,看见她微红的眼睛何额上的汗珠,不由心下一沉,从腰取出手帕,缓步上前替她擦去额角汗珠,而后方才轻缓道:“我来看看慕公子如今医术如何,可有进步。”
“你……”衣凰眼睛一瞪,虽不见纱下表情,可那眼中一闪而过的狡猾苏夜涵却看得清楚,果然只听她道:“这么说来涵王殿下你对本公子倒是关心得打紧。”
此言一出,四周立刻有好些目光投来,带着诧异与惊讶地看着这位身着白衣、遮面的年轻男子,当今七王爷涵王殿下,个个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方亥几人不由低头捂嘴偷笑,衣凰方才那一言可不是在说苏夜涵好男风么?多日不见,这位郡主依旧是那般嘴不饶人,出人意表。
苏夜涵却面不改色,抬首向四周扫了一眼,虽眼角笑意不减,但眼神却清凛冷肃,众人见状纷纷扭过头去各忙各事。
“孤掌难鸣。”就在衣凰勾起嘴角欲要窃笑之时,却听苏夜涵突然开口淡淡说道:“本王关心慕公子,也得慕公子接纳才是。”
“呃?”衣凰先是愣了愣,而后凤眉一挑,睨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转过身去朝着杜远走去。
站在一旁看戏的杜远早已笑弯了眼睛,虽然对于苏夜涵与衣凰之事他早有耳闻,却是万万没想到咱们这位素来冷淡漠然的涵王殿下何时也学会附和别人说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来。
眼看着衣凰将苏夜涵视为空气,不予理会,自顾自地前去查探这两日所配药方的药效,苏夜涵却并无一丝责怪之意,只是默不作声、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他知道一旦自己离那些关着染了瘟疫之人的屋子太近的话,必会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