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咸阳城外,王、吴、韩三员老将已陈兵数万,黑压压一片看不到头。假造兵符一事,已经败坏君威,更不要说当年先王之死,若真是被人毒害,秦国内乱必定一触即发。
“众卿家有何办法可解围城之困?”秦王神色萎顿,声音暗沉。
无人敢答。
众臣子们心里也不是没有疑惑,如今见秦王面色如灰,更是怀疑谣言是真、似乎秦王的确拿不出真兵符来辟谣。
大殿上公子市与穰侯魏冉分列群臣之首,秦王瞪了他们两人一眼,心中愤恼。穰侯魏冉是母后的亲弟弟,这事他肯定也早就知道。似乎只有他一人被蒙在鼓里,如今谣言四起,却又要他一人去面对天下质疑。
此时一个耄耋老臣颤巍巍出列道,“大王只须遣一名臣子、携了兵符前去城外三位将军的军营,三位老将军都是见过先王兵符的,若得亲眼再见,必然再无疑惑,则谣言自辟,危机自除。”
群臣纷纷点头,秦王欲哭无泪——老家伙你是故意来整寡人的吧,若寡人有那底牌可以辟谣,何至如此为难?
他冷笑着扫视群臣,“那,哪位爱卿愿担此重任?”
果然众人又沉默了。原来真的没有人相信他这个王,更不敢替他拿着假兵符往城外军营中枉送性命。
秦王心冷如灰。忽然听到大殿远处有一人出列朗声道,
“微臣愿往。”
这一声温和尔雅,在秦王听来正如一阵久违的和风,他心中的死灰随之簌簌而下。
秦王眯眼遥看,仍看不清那人面容,问道,“爱卿是……”
“微臣,张禄。”
这张禄正是范雎。他自从被王稽救入秦国,便隐去姓名,改名张禄,由王稽推荐在秦廷做了个小官。奈何秦廷人物众多,要引起秦王注意谈何容易。如今秦王内忧外患、众臣推诿,对范雎而言,若能帮助秦王化解这番危难,必可得到秦王信任。
秦王道,“近前答话。”
范雎遥遥走来,身姿修长,神韵淡雅。秦王左思右想,仍想不起‘张禄’这个名字。
见他不过二十多岁,秦王心里又凉了半截,或许他是出名心切,或许是不知深浅,这张禄当真能劝退王、吴、韩三员老将么?
秦王当然不能说出那兵符是假,只得试探道,“若三位将军见到兵符、却仍旧咬定寡人的兵符是假、意欲犯上作乱,卿当何为?”
“微臣既然应下,自有对策。只是此时不可泄露。”
公子市哼笑一声,睨了他一眼道,“好大的口气!若你不能劝退三位将军,秦宫堪忧,你可知该当何罚?”
“若微臣不能劝退三位将军,必不可能全身而退,定然会被三位将军处死祭旗。是以微臣并未想过能活着回宫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