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她与往常一样去芷槐院向父母请安。之后她并没有回屋。反而去了泰清居与云辅一起用早膳。
云辅知其意图,把昨晚与云平昭说过的话对她重复一遍。因为没有实质证据,而紫砂壶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儿。云居雁不敢多言,只是说有些事情,三思而后行总是没有坏处的。
当她从泰清居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张铁槐已经等着她了。云居雁把他叫去了书房,关起门要求他偷偷替她出一次远门。
张铁槐自然是不敢不应的。云居雁告诉他,以最快的速度去荆溪,探访一下红泥地的价格。再把当地的陶瓷制品不论好坏,一律带一个样品回来给她瞧。与此同时,细细打听一下程大老爷,务必要各方面都打听清楚。特别是他近几年都与什么人往来。大致做什么买卖较多。吩咐完,她再一次叮嘱他,一定要暗中行事。低调谨慎。
张铁槐只当云居雁是放不下程大老爷,想要追根究底。他心中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但主子就是主子,他只能恭敬地应了,告诉她,他上午整理了随行物品。下午就出发。
张铁槐走后,云居雁再次拿出了典图。如果买红泥地的事是可行的。那么她必须准备银两。虽说许氏和云平昭一向很宠她,但她毕竟只是年轻女孩,他们给她买胭脂水粉,玉簪宝石,却不会给她大笔的现银。再加上上次青杏和老穆去吐蕃时带走了不少银子,她已经没有多少余钱了。偏偏,作为云家大姑娘,她又不能去典当自己的东西。
玉瑶见主子一整天都郁郁寡欢,在夜晚无人时劝道:“姑娘,您是否有什么为难的事?”
“我只是觉得钱到用时方恨少。”
玉瑶愣了一下,笑道:“这世上,没有人会嫌钱多烫手。就算有再多的银子,多数人也会觉得少,就像二太太她们……”
“她们今日又怎么了?”
“今日二老爷从通州回来,听说二太太和他闹了一场,好似为了卖田的事。后来老太爷把他们叫了去。大概是挨了骂吧,下午他们也不提卖地的事,只是一味在夫人面前穷苦。”
“那母亲怎么说?”云居雁追问。她估计,云平毅到这个时候才从通州回来,定然是想给祖父留一个好印象,甚至是做给族人看的。这从另一方面表示了二房的所有人压根都没有死心。
玉瑶故意想逗云居雁开心,用夸张的语气说:“夫人只说没有银子,让他们去找老太爷。”她抿嘴轻笑,续而又絮絮叨叨地说,许氏虽然忙,却日日都抽时间赶着为云平昭做衣服。今日终于做成了一件外衫。虽然穿着不合身,但晚饭后,他穿着这衣裳,和许氏一起去花房赏兰花了。
云居雁听着也不禁笑了起来。她坚信,只要父母的感情好了,她的母亲就不会生病,一切就会与前世不同。
玉瑶见主子听到这事,笑容也只是停留了一会儿,心中更是担心,以为她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忧心忡忡地说:“姑娘,将来等您和未来姑爷成了亲,他自然会知道您的好,就一定会收心的。”
“怎么,他又日日与人花天酒地吗?”云居雁侧目。
玉瑶见主子根本不知道,不禁后悔自己的多嘴。因云居雁一再追问,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今日永州城内最大的话题便是从京城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舞姬于翩翩。她毫不避忌地在酒楼跳舞,又与沈君昊住在了同一家客栈。
听闻这事,云居雁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感想,只能使劲告诉自己,她是为了报恩才嫁给沈君昊的,即便她再怎么羡慕现代人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她也不能如此要求沈君昊,因为他没有过去的任何记忆。退一步,就算他并不是被逼才娶她,就算他对她亦是有感情的,她也不能要求自己是他的唯一,因为他是淮安郡王的嫡长孙。
可惜,所有这些道理她都懂,但心中却还是难受。有时候她甚至希望他们依然在现代。虽然过得很辛苦,但那时候的他们是彼此的唯一。唯一是最珍贵的。
玉瑶看云居雁愣愣地凝视着烛火,担忧地唤了一声。云居雁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她看向玉瑶。问:“他还是和陆表哥,蒋公子在一起吗?”
“没有。”玉瑶很肯定地摇头。解释道:“陆公子已经回泰州了。”说到这,她压低了声音,“听说是三夫人让他回去的,好像是因为知道了他偷偷给老爷送了一把琴。”
“那蒋公子呢?”
“说起这事就更奇怪了。蒋公子就好像从不曾到过永州一般,居然没人见过他。若不是鞠萍姐姐亲眼见到了,奴婢也会觉得他根本没来过。”
云居雁没有应玉瑶的话。她猜想,如果沈子寒依然在寿安寺,蒋明轩应该是去了那里。
玉瑶见主子一脸倦容,也不想说话。细心服侍她睡下后便退了出去。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云居雁在第二天上午去了父亲的书房,寻找有关红泥地及陶瓷烧制的书籍,并无所获。
书房门口。她看到章巍正坐在廊下看书。神情专注。热烈的阳光让他的额头布上了一层汗水,有几滴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章巍并不马上去擦汗,反而小心翼翼的用汗巾包住书页。然后偏了偏头,用肩膀擦去了脸颊的汗珠。
云居雁第一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