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妃的衣橱里挂满了繁丽的衣饰,这些铺张的奢侈,以前的樊若梨从来不屑一顾,她取出一件红罗舞衣套在身上,又将灵妃的香粉扑在身上。或许宁儿嫌弃她,是因为她不够漂亮,如果能穿的和灵妃一样漂亮,宁儿会不会回心转意。
她又转到御膳房,亲自动手做宁儿最爱吃的菜肴,她一点点配料,削皮,切菜,煲锅,一如从前的仔细谨微,酥炸醋鱼,梅熏牛醢,蜜浸枣羹,五味羔肉……美味四溢的菜肴一道道出锅,就连小点心樊若梨也细心的烘焙着,频繁的动作让碎裂的肩膀疼痛到麻木,虚脱的身体必须扶着什么才能完全站稳,血丝丝印出,只是红罗舞衣上并没有显出来,反增添了几分艳丽。
她又怕将来如果她不在身边,御厨又忘了宁儿多变的口味,又没人指示,就用笔详细地记录下来,将厚厚的一摞塞到御厨的衣襟里。
当她忙完以上事情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点点星儿眨着眼,紫雾折射着他们的光芒,像是滴出的泪水,梦幻却又凄伤。
樊若梨把饭菜摆满了雕花的大圆桌。凌浩宁倒在床榻上熟睡着,手里还拿着一本奏折,他的枕边还有一摞奏折。
樊若梨不急着叫醒他,只是帮他扶好姿势,正好垫子,盖上被子,好让他睡得舒服些。她找来凌浩宁的贴身衣物,拿来细针线,把她不满意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密密缝了一遍。将来她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静静坐在凌浩宁的身边,温柔的目光洒在他宛如冰削的英俊的脸庞,不由自主的想起小时候地事情来。
那时候,小凌浩宁总是缠着她,嘴里“姐姐”“姐姐”地喊个不停,睡觉也不让她离开,非要她讲好玩的故事不可。
淘气的宁儿只有听着她的歌声才能安安稳稳地入睡。
小宁儿平日里最爱吃她做的饭,别人做的饭一端上来,他就使小性子,统统吐掉或是倒掉。宁儿喜欢的东西除了他最爱的樊姐姐,谁也不让碰。
十多年过去了,凌浩宁再也不是那个小宁儿了,变成一个成熟睿智,气宇非凡的一国之君了,可是他再也不需要她了,再也不需要那个曾经一刻也不能离开的樊姐姐了。
樊若梨哼着凌浩谣,眼里蒙着泪水。
今夜,龙涎城不再灯火通明,只有皇帝的寝殿透着明亮的光,轻盈温婉的歌谣在紫蒙蒙的雾霭中慢慢荡漾。
“姐姐,你只能唱歌给我听,不能给别人唱。”
宁儿小小年纪就很霸道。
“姐姐,姐姐,我要吃你做的点心,我要嘛——”
宁儿最爱撒娇了。
“姐姐,将来我要娶姐姐过门,建个大金屋,把姐姐藏起来,谁也抢不走。”
那些谁也不会当真的童言,却深深烙在樊若梨的心头,永远无法忘却,至今想来,还是那么让人激动和幸福。
她想起她和凌浩宁的初ye,忍着撕裂的剧痛容他彻底深入自己的身体,那晚,她看着鲜红的处子血染红白绫纱,差一点激动地哭出来,她以为从此她就是他的女人,从此,他就会不离不弃。
她甚至从没有想过,如果凌浩宁不爱她,将会怎样。
她倾尽全力,换来的却是他的厌腻和猜忌。
无数次,等着将来有一天,她穿着光彩夺目的红嫁衣,盖着火红的红盖头,坐在皇家的大花轿里,等着凌浩宁下马,把自己抱进装饰一新的洞房里。芙蓉帐下,鸳鸯枕边,红烛蜡下,他与她说着令人脸红的情话。
只是,樊若梨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一切的一切就像美丽缥缈的梦,睁开眼睛,灰飞烟灭。三天以后,凌浩宁会用最惨绝人寰的手段将她处死。
想到这,樊若梨落下泪水,滴到她手中的龙袍上。
她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非让她死在最爱的人手里。
她甚至不知道,究竟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