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柄是纯银铸造的,簪尾上压缀着一朵五瓣桃花,瓣身皆是均匀一色,看得出是出自同一块原石,粉中透着丝丝沁红,像是把桃花的脉络栩栩如生的勾勒出来一般,做工十分精巧。阿忘第一次见到这支簪子是,就被它给勾去了魂,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积攒了六、七年的娶媳妇钱拿出来,又找发小张大兵借了些钱,这才把簪子买到手。
阿兰喜欢桃花,这不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吗?一朵永远不会枯萎的桃花,可以时时刻刻陪伴着她,彷如每天都是沐浴在春天里。
将这支桃花簪子又小心翼翼地收回胸怀之中,阿忘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灿烂,他似乎看到了阿兰收到这支簪子时的欣喜,那就足够了。
阿忘的世界从未改变过,自己停止了转动,可别人的世界是不是就跟着停转了?很多事,在不经意流逝的时间中改变着。
阿忘的到来,不过是带来了一种表面的欢悦,和阿兰打小一起长大,她真高兴还是假欢愉,阿忘还是能辨明的。两三天的静静观察,阿忘倏然发现阿兰真的有心事,似乎和林少爷有关。
一日傍晚,阿忘本欲前往阿兰的闺房叫她吃晚膳,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慕容素兰,正在和谁通电话,只是她电话的语气让阿忘颇为吃惊,满是捻酸拗劲的味道。
“不去,你爱约谁我管不着,你不是和那个严秀很谈得来吗?i嘛还来烦我。”
阿忘赫然止住步子,像是越入禁区一般不敢在妄自往前半步,牵涉到阿兰的隐私,阿忘知道自己该回避;可自己的步子,不愿靠近,亦不愿离去,只能定在那里进退两难着。
也不知道电话里在和阿兰说些什么,期间皆是被一干沉默到窒息的气氛所掌控着,不晓得过了多久,房里的慕容素兰又豁然开口,口气相当决绝。
“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么详细,林三少爷!我对你和严如玉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嘡”的一声,似乎慕容素兰把所有怒气都集火在电话筒上,把电话给断了,屋子里便陷入了一片异样的安静。阿忘听到这里,脑子里一根紧绷的弦也被猛然挑断开,那把利刃不是别的,正是林三少爷,林振海。
阿忘呆呆立在那里好几分钟,说不出那压抑的感觉是什么,胸口只是闷闷的,低低的,像暴雨将来时那黑压压的雨云般。第一次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正如阿忘脚下踏不出的脚步,一种他从不敢正视的障碍林立在他面前,犹如不可仰望的高山般挡在他面前,让他望而却步。
阿忘知道,那是模糊了许多年的隐晦,身份的悬殊,第一次这般清晰的呈现在自己面前。
这样的僵局和困闷,一直持续在阿忘到来的日子里。阿忘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不适,可也在不断地被慕容素兰影响着,积压下来阿忘发现自己已经快要不能承受。每日面对着看似风平浪静的慕容素兰,太多破绽给阿忘这个细腻的男子捕捉了,她会叹气,会出神,会不思茶饭,会口是心非了.她那闷闷不乐的眼神出卖了她太多心思,慕容素兰会纠结,会难过,在她心底此刻完全是由另一个人掌控着阴晴。人与人的因由就是这么微妙而神奇,它会无形中转移,转移给在意的人,对看在眼里的阿忘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都各自有着堪不破的执念。
执念为烦恼丝,作茧自缚的痛苦罢了;若是想要挣脱它的束缚,必定要忍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蜕变之苦。阿忘那一夜,把心中的希望给吹灭了,安然接受老天给他安排的位置。
那一日,恰是慕容素兰十八岁的生辰。
一干叔伯婶子为慕容素兰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庆生宴,大家围桌而庆不过换来她一个浅浅的笑容,一大家子人挖空心思的想逗乐这个郁郁寡欢的大秀,可她的嘴角始终不能如愿的给大伙放一个晴朗。直到一个电话的到来,等慕容素兰折回来后,阿忘发现慕容素兰有些坐立不安了,丝毫忘却了场上是为谁而大费周章。
慕容素兰脸上有了波澜,是这段时日来情绪变化最大的一刻,她闪摆的神情直指她心中的焦急,像是坐在针毡上,总是不能安定下来。阿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是他吗?阿忘很是抗拒,但答案却那么的显而易见。
这里的欢腾终是留不住一个跃跃欲试的心,慕容素兰找了个由头,就急急地离开了。阿忘还是左右放心不下慕容素兰,大晚上一个女孩子家出门很是不安全,也开了个借口就急急地去追慕容素兰。
刚急急地走尽了一个胡同,远远地就看见慕容素兰立在一个老大的酸梨树下;正值繁花之季,一树的花团锦簇被月光照得雪白,微风拂过,一树的花瓣如雨般缓缓荡漾在风中。生怕慕容素兰察觉自己的存在,阿忘稍稍挪动了身形,躲进了另一边的暗角里,角度调整后放眼过去,便看见先前被酸梨树挡住了身形的林振海,不知怎么的,心中忽然被谁用小针狠狠地刺了一下,酸涩难当。
四下无人的胡同,安静的出奇,他们之间对话一句句如刀割般飘至阿忘的耳际,亲眼亲闻,阿忘还能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搭理严如玉了,阿兰,你别在和我赌气了,可好。”
“你和她作甚,与我何干?我好好的,为什么要赌气,林少爷你也太自傲了!”
“这段时间以来,我说什么你都和我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