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废了么?”然,白翎一脸淡然地接了下来。
紫殇愕然挑眉看向白翎,“你心里早就有数了?”
白翎眉眼略微低沉,仍旧温润的声音平静淡和,“必做之事,早知道又能如何?”
紫殇微微低头,看着他的右腿,抿唇道;“但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
白翎的腿,何止是废了,整条腿的经脉已经断裂,不仅如此,就连骨头也被打断,假以时日若不截去,估计连命都会保不住。
“无妨,一条腿罢了,不碍事。”白翎见得紫殇的表情凝重,淡然一笑,有意安慰道。
“你还打算瞒多久?”紫殇在药箱里翻找着,本还想再试试,可终是无声地停了下来,沉默片刻,转而问道。
“先瞒着吧,待日后寻个合适的机会。眼下丞相府刚刚经过一番祸事,我不想再徒添是非。”白翎说着,见紫殇也没有办法,俯身慢慢将裤腿放了下来。
他本来心底还抱了一丝希望,但如今连紫殇都没办法,那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白翎,你做这些真的值得么?”紫殇将药箱合上,抬眸对上白翎,一脸认真的问道。
她在丞相府中,对伤痛死亡早已是司空见惯,所以对每一个人都可以无动于衷地漠然相对。可白翎不同,不但因为他是他们的首领,主管着整个丞相府的运作,而是因为一个人可以像他这样,实在值得钦佩。饶是像她这么冷漠的人,所有的事却也是看在眼底。一直以来,他总是护着所有的人,护着南越,大家都说他是一个老好人,黑锅没少让他背。
可是,一次次换来这样的结果,就真的值得么?
白翎深吸了口气,安静地看着紫殇,缓缓道:“一己之力,只愿天下太平。”
紫殇眼中由然多了分无奈,“一己之力如何可以求得天下太平?白翎,你不觉得这有些天真了?”
“事在人为。保一个司徒风,既可使朝野暂定,边关稳固。又可以主子之行劝诫皇上,皇上若允,则为一代明君,天下岂能不太平?”白翎淡淡一笑,撑着桌子小心站起身,对紫殇交代道:“如果真的瞒不住,你便先告诉主子,是我不小心伤的,好生养几日便可痊愈。其他的事,我再想办法。”
紫殇看着白翎无力垂掉着的右腿,又看其对自己露出一个宽慰的表情,终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以白翎目前的身体状况,既不能伤其背上的外伤,又先要活络其右腿的经脉,以免彻底坏死,那便只能是泡药浴了。思索一番,紫殇命紫一为白翎安排了药浴,自己也就不方便久留,回了紫苑。
白翎独自在房中,抬起右腿,用手抚着墙,将门仔细关好,匆匆解开了身上脏了的衣服,他也确是需要洗澡了。
左腿单立着,哪怕是褪去里裤时,也仅仅是依靠着一条左腿。直到水漫了全身,右腿亦然浸泡在温烫的水中,也只能感到丝丝作痛。
“白翎…。”话音伴着推门的声音,一袭青色身影大步跨入。
沐浴的时候不插门?白翎断不会如此疏漏,若不是顾虑一只腿行动不便,倘若需要人帮忙…。
白翎一挥手,椅子上搭着的一套干净白衣顿时飞入手中,伸手一扬,白衣落水,遮在身上。一回头,纵然脾气好,也不禁冷脸皱起了眉,“青衣,多少有些规矩…。”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青衣一脸不在乎,低头撇了撇嘴道:“药我已经熬好了,紫殇说要趁热喝,你要不先喝?”
知道青衣也是一片好心,白翎自然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又看向毫无自觉性的青衣,叹声道:“回避一下。”
青衣大大方方落座一旁,将药碗放在桌上,微微一转头,背对着白翎问道:“白翎,我刚刚来时正巧碰见了紫殇,见她面色凝重,你的病是不是…?”
再一想到紫殇那会对南宫羽的回话,青衣一刻也坐不住了。
“稍等。”白翎搭着一条腿,一手撑着椅子,保持平衡,一手不甚熟练地将衣袍好不容易穿好,轻轻将发丝拢了拢,顿时苦笑了下,他或许真需要一只木杖了,一只手束发对他有些难度。
“白翎,你的腿…。?”不知何时,青衣已经转过了头,一脸惊恐。
话没说完,青衣就一把将白翎推到了就近的椅子坐下,撩去几缕浸湿的发丝,蹲身抬手就往白翎的右腿裤角伸去,小腿瞬时间裸露在眼前。
眼见青衣已然发现自己右腿已废的事实,白翎转了转眸,故意涌起一丝冷意,猛然伸手截下了青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