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凌细看了几页账本。
这个高桥是个人物,这样的人只是一掌柜,那未免太可惜,见他姿态沉稳,不像是轻浮之人,温凌也在考虑是否该许以高位,可是那样一飞冲天的人,却最易野心膨胀。
摒去左右,温凌放下账本,提笔,让婉然取了一页白纸。
前生生在商家,温凌可是从小拿着账本当的。
大概指出几处疏漏,并且把他的预算计划补充了下,温凌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便拿了起来,递给高桥。
温凌补的可不只是一些简单的指出他的不足之处,而是直接列出了方案,比如说他写的预算,温凌看来,虽然用心,但实质无用,真正有用的,那就应该是称之为“企划”了,因此,温凌甚至直接写下了一季度的促销方案。
高桥一看不免侧目,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写出这么完善精简的计划文案,在这个重农抑商的时代,这样的文案,老实说认真写了拿出去还不如士子们作首诗,但这样精密的计,却足以见这位六皇妃的心细如发,并且才华非凡。
温凌坐下来拿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两口气,轻抿了一口。
“高掌柜的,还没娶亲吧。”温凌淡淡地道。
高桥还在看手中的文案,只道:“大丈夫尚未立业,谈何成家?”
两人的语气都是那么的相像,婉然越发觉得好笑了。
骄傲。她家的主子,自然是尊贵非常的,这是不知道这个高桥,凭的是什么这般骄傲。
温凌点了点头,接着道:“眼下给掌柜的是两条路。”
高桥抬头,疑惑地看向温凌。
“要不,就是继续当你小小的掌柜,一辈子都在这个小位置上劳碌,要不,成为我的人,不过,本郡主可不敢保证你以后就是一帆风顺,如果本郡主犯了什么罪,你就同谋,到时候可能与本郡主一起死无葬身之地,如若不然,本郡主可以许你的,将是天下第一商,到时候,那就是无与伦比的财富,你想,你是要一辈子只要安好,不求富贵闻达,还是要冒险一拼,生死由天。”
许下这样的条件,正是要检验一个人的时候。
高桥皱眉。
区区一个女子,居然胆敢许下这样的条件,如果换了是别的女人,他一定只会发笑,但这个女人却是极其不一样。
家世,才华,美貌,她样样不缺,但他看重的,却不是这些
她有一双与自己极其双似的眸。
就算是真的垂死了,也不会放弃挣扎。
永远都不会向命运妥协的眸。
那个传闻中的六殿下,不学无术,fēng_liú浪荡,何曾配得起这样的女子。
“好,我选择跟随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高桥细细地看着的眸,勾起唇角,他答应了。
温凌放下茶盏,微笑了,让婉然再拿来纸笔。
高桥鄂然,难不成还要写什么卖身契?
温凌缓缓地走下堂去,“我念,你写。”
高桥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了婉然递过来的纸笔。
她的声音清晰有力,如水滴跌落在石头上的声音,非常的好听,只听她念,“妾闻:为战之道,攻城为上,攻心为下,今爹爹远征匈奴,可曾想过,他日若爹爹百年之后,匈奴持旧怨,出幽云,何人可挡。故妾之言,兵出匈奴只不过能解一时之急,不能得万全之策。
女儿以为,匈奴屡犯我境,所为者,不过财粮。塞外之地,苦寒贫脊,匈奴之民每每饱饥不定,因此时有掠夺我天朝之境。
此番爹爹出境,议和为上。皇上闻匈奴主动议和,必然欣喜。塞外若要自给,只能通商一途,以牧养民,以此挾我皇,皇必允之。”
高桥写到这到这里,手腕一顿,几乎不敢置信。
这个女子好大的胆子,她居然教唆定王通敌。
这可是死罪。
佯装战败,而后威胁皇上,让他放匈奴人进我天朝贩牧,自给自足,她居然想让我朝扶助匈奴,何其天真。
这信一旦被发现了,那就是死罪,诛九族也不出奇。
“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不?”高桥皱眉,无法相信竟有人胆大至此。
温凌背对着他,闻言,只是回眸,“死罪,可就算是匈奴的百姓,也是无辜的,他们吃不饱装不暖,才被逼去参战,如果家中有粮,谁愿意去拼死拼活?塞外的羊毛,装在富贵人家的身上,一两百银,可是在那里,却只能随着风儿飞走了,一文不值。本郡主不想救天下苍生,只是想在自救的同时,不要连累太多无辜的人。”
高桥震动。
温凌却浅浅一笑,“如今,这书是你所写,这一封我会留下,如果以后事发,那么,只能请君陪我一起上黄泉了。”
高桥终于对这个女人屈服了,不,是佩服。虽然他也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这样的女子,此间只一人。
“这封信,就拜托高先生,送到我爹爹的手上了。”温凌终于满意了,从袖中扔了另一封信,转身,她出了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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